第422章 大局意識
“承蒙三郎這麼看得起我,我又怎敢不盡力將蕭家拽在手中?”蕭君集痴痴地凝視著面前的裴家三郎,鄭重又溫柔地道,“我說過,我願入贅裴家。我會以整個蕭家做嫁妝。”
裴儀突然覺得頗為沉重,但有種說不出的滑稽感。
她頗有幾分無奈地輕笑道:“我也說過,我對你並沒有別的想法。”
她勸蕭君集不要與蕭家玉石俱焚,一方面的確是為蕭君集著想,可另一方面更是爲了裴家著想。
裴家乃是權傾朝野的重臣,天下安定纔是最佳的自保之道——只有那些不上不下的貴族纔會巴望著天下大亂以求重新洗牌上位。
蕭家若是逼不得已反了,那大周必定又是一番動盪,這於裴家一點好處都沒有,反倒是便宜了那些暗處的造反派。
裴儀的所思所慮其實根本出發點還是爲了裴家。
可如今,蕭君集卻總想著將整個蕭家交到她手上。
對方這般情深義重,裴儀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從未想過要利用別人的感情,可蕭君集總是這樣一廂情願地要為她付出,裴儀感到很愧疚,心裏很沉重。
“可我也早說過,喜歡你是我的事情,願不願意接受我那纔是你的事情。”蕭君集渾不在意地笑道,“三郎也不必有心理負擔,我並未覺得你在利用我,我也不介意你利用我。若是能被三郎利用上,我很榮幸,也很歡喜。”
裴儀心裏越發愧疚了,誠摯地道:“我並不想虧欠誰。阿衡,我覺得我倆還是以盟友的方式來往更好。”
“為何會更好?盟友也是利益交換,也是互有所圖。”蕭君集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近在咫尺的心上人,柔聲笑道,“我如今難道對你沒有圖嗎?我圖的是你這個人,我圖的是你的心,是你的一輩子。莫說是把整個蕭家做嫁妝,便是把我所有一切都聘給了你,我都還覺得是我這個臭男人佔了便宜。”
裴儀不覺莞爾,心裏像是壓了一塊大大的硬糖,又沉悶又甜蜜。
她不是不知道這位大佬骨子裏究竟有涼薄,可聽到這樣傾心以付的話,她還是忍不住有幾分感動與歡喜——大抵是因為姑娘家都願意聽到有人向自己表白吧。
人之常情,她也躲不過。
再多想下去倒顯得矯情了,裴儀索性大方一笑道:“感情的事只有願與不願,談不上誰佔了誰的便宜。以前有人說家國未定,何以談兒女私情。”
“我裴儀沒那麼大的抱負,可在裴家獲得真正安定之前,我不會考慮感情一事。”
“更何況,只有裴家真正安全了,我纔有機會光明正大地恢復女兒身,到那時談感情纔是真舒心,否則不過是各添麻煩罷了。”
蕭君集忍俊不禁,打趣道:“你把我的話都堵死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裴儀淺淺一笑。
兩人這番深談還算愉快。
蕭君集從書房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輕鬆得不像話,走路也輕飄飄的,真有種不羨神仙的瀟灑歡喜感。
“蕭世子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一道戲謔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不遠處的長廊拐角處,一個魁梧高大的男人斜靠著硃紅油漆的柱子隨意站立著,赫然是赫連臨玉。
蕭君集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哂笑道:“杜郎君一直在這兒等我?”
赫連臨玉微微頷首,咧嘴笑道:“那是當然。我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託蕭世子呢。”
蕭君集索性放慢了腳步,甚是悠閒地踱到了赫連臨玉面前,似笑非笑地揶揄道:“能得杜郎君這般看重,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只是,我作為蕭家世子本就事務纏身,方纔三郎又對我委以重任,我這忙得腳不沾的,未必就能騰出時間來幫扶杜郎君呀。”
如今正是三伏天,長廊上被日光照著,熱烘烘的。
風被日光一染也裹挾了熱浪,將赫連臨玉鬢角的碎髮都吹得飛了起來。
他目光很是剛毅,有種讓人很是信服的力量。
他篤定地笑道:“蕭世子一定有時間的。我是想拜託你好好照看三郎,不要讓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往三郎身邊湊。”
蕭君集神色微微一凜,哂笑道:“我家在晉州,沒法天天跟在三郎身邊,又談什麼照看?真要說照看,你該拜託七殺才對,或者拜託三皇子也行。”
赫連臨玉頗有深意地笑道:“七殺最不合適。”
蕭君集覺得這話有點意思,不由得來了點興致,問道:“此話怎講?”
赫連臨玉換了一個更舒服的站姿,頗有幾分看好戲地笑問道:“若是有人令三郎神魂顛倒,甚至叫三郎想要娶妻為夫,蕭世子能獻上自己最真誠的祝福嗎?”
蕭君集身上驀然迸發出了強烈的殺意,語氣極為森寒地冷笑道:“我祝那狗男人早登西天!”
“這就是我要找你的原因。”赫連臨玉笑道。
蕭君集頗為嫌棄地瞥了眼這個情敵,滿臉寫著:你TM在裝什麼神秘打啞謎?
赫連臨玉笑嘆道:“若是七殺面對這種情況,他一定會祝福三郎。不僅如此,他一定還會同意三郎納妾。”
蕭君集想到七殺平日裏對裴儀的那股順從勁兒,覺得這事兒倒也不無可能。
他難掩鄙夷地道:“讓自己的‘男人’納妾,真是窩囊。”
赫連臨玉意味不明地嘆了口氣道:“倒也未必是窩囊。”
他抬手指了下腦袋,似是嘲諷又似認真地道:“七殺腦子就不正常。別的男人接受不了的事情,他好像都能接受。只要能把三郎哄開心,他好像就沒什麼底線。”
“就拿這次的事情來說吧,我們誰願意護送三皇子呀?可七殺就願意。你說是他大度嗎?那倒未必。”
赫連臨玉皮笑肉不笑地繼續分析道:“我看他只是急三郎所急,真是有‘大局意識’。”
蕭君集聽到此處神色變得古怪起來,悻悻地道:“你別說了。”
赫連臨玉見他神情不對勁兒,奇怪地問道:“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