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章一定要今晚寫好，然後命人連夜加急送往京都。”霍淵不容置喙地道。

    裴儀頷首贊同。

    她深知訊息之戰就重在訊息的及時性，若是這份奏章遲一點送出去——哪怕只是遲到明早送出，那意義都會大不相同。

    見霍淵沒往下說了，裴儀問道：“殿下，我們不派人去查私兵的駐紮地嗎？”

    方纔，李弘道主動請纓要去偵查路線，霍淵卻直接讓李弘道退下了。

    裴儀當時便覺得有點奇怪，如今霍淵隻字不提查探私兵的事情，她不由得更為困惑。

    “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由安排。”霍淵一副諱莫如深之態，沉著地道，“你只管把奏章寫好便是。”

    “好。”裴儀頷首應下。

    她不知道霍淵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或者說，她隱隱猜到了但是不敢相信。

    有的事情或許真的不該想太多，靜觀其變就好。裴儀默默寬慰自己道。

    這一晚，註定是不少人的不眠夜。

    當晚下半夜，五皇子府外響起了馬蹄聲。

    馬匹打著噴嚏，鼻子間都是粗氣，顯然累得不行。

    馬背上的軍爺也面色慘白，顯然也是疲憊不堪，雙目中滿滿都是焦急惶恐之色。

    很快，有人將他迎進了府。

    他太累了，一跨進門檻便倒下了。

    王府的下人連忙給他喂水掐人中。

    軍爺悠悠轉醒，他片刻不敢耽擱，沙啞著嗓音道：“我要見殿下……”

    從萬壽縣到京都，一般最快也要一天一夜的時間。

    可軍爺爲了在第一時間把訊息傳到京都，一路快馬加鞭，星夜兼程，累得人困馬乏，硬是在次日天亮前趕到了京都。

    五皇子在睡夢中被人喊醒，心裏自然是極為窩火。

    謀士蕭若雲憂心忡忡，苦口婆心地開解道：“殿下，那位軍爺不惜打攪殿下休息也要堅持上報訊息，可見訊息的確十萬火急。”

    五皇子奢侈享受慣了，火大地道：“不懂規矩！什麼事兒能大過本王休息？！！”

    蕭若雲好聲好氣地哄道：“殿下的事自然是天大的事。如今，這軍爺就等在小花廳裡，他要彙報的事情必定是與殿下有關的大事。殿下不可輕視啊。”

    五皇子被這樣明著暗著捧了一番，這才面色稍緩。但他還是滿臉不虞，擺著一張要討債的臭腳走去了小花廳。

    小花廳裡。

    軍爺一見到五皇子來了，立馬迎上去行禮稟報道：“殿下……”

    他將樂平公主誤闖軍營禁地的事情彙報了一番，但很有技巧地隱去了有人調戲輕薄樂平公主的事情。

    “什麼？！！”五皇子聽完這通匯報，當即駭然失色。

    他惶惶不安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斥責道：“你們一群人竟然都沒有殺死樂平公主？！！”

    蕭若雲見五皇子如此失態，連忙咳嗽一聲加以暗示。

    五皇子得了這聲訊號，強壓下內心的惶恐，強裝出鎮定的模樣對軍爺道：“你先下去吧。”

    “遵命。”軍爺領命而去。

    等軍爺一走，五皇子就完全繃不住了。

    他六神無主，在小花廳裡踱來踱去，惶恐不已地道：“這事兒該怎麼辦？我完了，本王完了……”

    蕭若雲聽他說話已經顛三倒四了，走上前安撫道：“殿下，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要儘快做打算纔是。”

    五皇子心中完全沒了章法，一張臉嚇得煞白。

    他一把拉住蕭若雲的手，慌張地問道：“怎麼做打算？四郎，他們對樂平公主下手了呀！樂平是個什麼性子，我能不知道嗎？這丫頭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我私養重兵這件事肯定瞞不下去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蕭若雲心裏也慌，但面上還穩得住。

    他冷靜地道：“殿下，軍營本就在極為隱蔽之地，就算樂平公主誤闖了進去也未必記得住路線，我們的駐軍之地不見得就暴露了。”

    “對，對，你說的有道理。”五皇子已經完全慌了，他不安地道，“我們應該馬上轉移陣地，讓這群士兵換一個駐紮地！”

    五皇子越說越覺得可行，點頭自我肯定道：“沒錯，就是要這樣！”

    “殿下！”蕭若雲勸道，“二萬士兵哪能隨隨便便就轉移了？何況萬壽縣地勢平坦，本來就少有隱蔽之地。若是換一個駐紮地，那這兩萬將士又要往哪裏去？”

    五皇子爽然若失。

    好一會兒，他才哭喪著臉指責道：“我早說過不要私養軍隊，你偏不聽！你說如今要怎麼解決？”

    蕭若雲真是噎得慌。

    他當初只是提了一嘴可以偷偷養兵，是五皇子自己動了心思非要養的。

    如今出了事情，五皇子就直接把所有責任往他身上推，實在是叫人心寒。

    但跟了這樣的主子就只能認命。

    畢竟開弓沒有回頭箭，上了這條船就沒辦法下去了。

    “殿下，如今我們私養重兵已經是無可更改的事實。”蕭若雲沉聲道，“若是讓陛下知道了這件事情，你我都難逃一死……”

    五皇子惴惴不安，突發奇想地插嘴介面道：“我去找父皇秉明事實吧！我向父皇承認我養了兵，我向父皇主動認錯，父皇一定會從輕處罰我的。”

    蕭若雲被噎得半晌無言。

    他之前只是覺得五皇子腦子不大靈光，如今才驚覺五皇子這腦子根本就是用豆腐渣做的！這人完全就是個廢物！

    “殿下，你要是主動承認私養重兵，陛下一定不會饒了你，整個五皇子府都會有血光之災！”蕭若雲沉下臉色，陰測測地道，“我們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先發制人！”

    五皇子驚得面無血色。

    “先發制人”那顯然就是要他趕在父皇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率兵逼宮了。

    他想要那個皇帝寶座不假，但他現在還不想逼宮造反啊……

    五皇子整個人如墜冰窖，腦子裏亂哄哄的一團。

    他沉默了好半天，才惶惶不安地喃喃道：“這事兒你容我再想想……”

    蕭若雲心急如焚，催促提醒道：“殿下，我們已經沒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