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聞喜宴
裴儀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將自家小侍衛護在了身後。
她似笑非笑道:“保護主子是侍衛應盡的本分。晏娘子這般悶聲不吭地接近我,難保我家侍衛不會懷疑你居心叵測。”
晏落魚氣笑了。
她還是頭一次聽人將她的主動靠近解讀成了危險舉動。
以前那些男人哪個不是盼著她主動靠近的?
但這點憤怒轉瞬即逝,晏落魚倒是對這位與她保持距離的裴家小郎君越發有興趣了。
她嫣然笑道:“裴郎君,這天下不會有比我更適合你的女子了。”
“我如今要回晉州了,今日是來與你辭行的。”
說到此處,晏落魚慢慢悠悠地便要朝裴儀靠近一步。
這氣氛原本是十分曖昧的,結果七殺眼疾手快,竟是一抬手將手中的長刀橫在自家三郎身前。
他這番舉動殺氣騰騰的,驚得晏落魚登時便往後退了一步。
晏落魚心頭氣了個半死,暗道這該死的侍衛把她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氛圍給破壞得一乾二淨了。
裴儀卻沒覺得自家小侍衛做得不對。
相反,她覺得七殺幹得賊棒——她之前在小酒館裏,就是因為反應慢了那麼一拍,竟是被晏落魚從頭到尾碾壓著輕薄了一番,實在是叫人羞恥又鬱悶。
“那我在此祝晏娘子路上順利,萬自珍重。”裴儀行禮道。
她這話說得又快又穩,大有堵住晏落魚話頭的意思。
可晏落魚若是這般臉皮薄的人,那她便不是晏落魚了。
她粉唇一勾,頗有幾分邪氣地笑道:“三郎若是哪一日想見我了,便可來晉州來找我。我那日說過要嫁於三郎,便會一直等著三郎。這天下底下除了三郎,我誰也不嫁。”
老實說,一個絕色大美人對著你如此情深義重地立誓言,只要是個男人都難免有幾分心動。
可問題是,裴儀她不是男人啊。
她一點都沒感覺到心動,更沒感到絲毫甜蜜。
她只覺得負擔好重,腦殼好痛。
“晏娘子今日說的這番話,我只當沒聽見,你也只當沒說過。”裴儀苦口婆心地道,“女子要嫁誰那都是說不準呢,怎能如此輕易下結論呢?我有預感,晏娘子很快就會遇到自己真正的意中人。”
這話真正的潛藏意思是:你可是男主超級愛的後宮之一啊,男主絕對纔是你的超級良配好嗎?求求你別再說什麼非我不嫁的話了,我怕男主會來追殺我呀。
然而,這話落在晏落魚耳中那就完全是另一番意思了。
她自打記事以來,周圍的人對女子就總是很苛刻。
就算那些標榜著尊重女性的人言行舉止間其實也帶著他們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輕慢與偏見。
可獨獨是裴儀,獨獨是裴儀——讓她感到了一個人對女人真正的尊重。
旁的男人聽到她說什麼非君不嫁的話來,只怕早就在心底裏各種得意加感動了。
可裴儀卻是很認真地在為她著想,勸她不要衝動許下誓言。
就這樣的男人,就算他對女人一點情愛之心都沒有,她也是願意嫁的——因為值得嫁。
更何況,晏落魚纔不信天底下真的有對女人完全不感興趣的男人。
她有的是信心將裴儀收入手中。
她就不信了,只要她用心去撩的人,還能對她晏落魚不動情。
想到此處,晏落魚勾唇輕笑道:“三郎這番話,我記住了。今日一別,我想來日應該很快會再見。還望三郎萬自珍重。”
七殺臉上的嫌棄愈發明顯。
他斜睨著這個放浪不已的女人,暗搓搓地想:誰要跟你很快再見?我家三郎根本就是對你再也不想相見了好嗎?
“珍重。”裴儀拱手行禮,簡短地道了一聲珍重,那想要將對方趕緊送走的心簡直不要太過明顯。
晏落魚倒也沒生氣,反而覺得這裴家三郎著實有意思,竟是怎麼撩都似乎撩不動,就跟個石頭似的——有點難度,她喜歡。
她不再多言,由丫鬟攙扶著踩著馬凳從容上了馬車。
這不是什麼特別動作,但在她做來卻是優雅又不失風情。
裴儀看著這一幕,心頭生出幾分微妙的豔羨來。
她要是有這等風姿,那還不得讓男人瘋狂啊?
哎……
裴儀暗暗搖頭,心想:自己如今這副不男不女的狀態上哪兒去撩漢子哦?還是好好搞事業吧。
七殺見面前的心上人突然搖頭嘆息,不由得關切地問道:“三郎何故嘆息?”
裴儀面色一囧,自然不可能說出真實的心裏話。
她找了個藉口胡謅道:“往年科舉放榜後,京中凡是上榜的進士都要聚在一起舉辦聞喜宴。我向來不愛這種人情往來的虛偽場合,想想就頭疼。”
七殺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護在身旁的心上人,只覺得自家三郎怎麼越看越好看了。
他很溫柔地道:“三郎既然不愛漲這種場合,那不去便是。”
裴儀輕笑著搖頭道:“聞喜宴乃是上榜學子慶賀自己考中進士而一起舉辦的宴會,按規矩那所有上榜的學子都必須要參加的。”
“更何況,這些上榜之人每一個都極為可能是自己日後的同僚,如今趁著大辦宴會而先結識一下也未嘗不可。”
裴儀說到此處就想起今日替她說話的狀元薛仲達以及榜眼季書君,這些人其實都可以試著多多接觸一下,指不定以後就有大用。
七殺默默聽著,暗暗覺得自己實在是想問題太過膚淺,果然自己需要了解的東西還有太多太多。自己得加緊學習,不然哪裏幫得了三郎哦?
幾日後,聞喜宴在花月江畔舉行。
花月江在京都東南角,是皇家遊玩飲宴的地點,自然也是登科進士們首選的宴會之地。
宴會這日,花月江附近熱鬧非凡。
這不僅是因為進士們開心熱鬧,也是因為京都不少人家都驅車前來——為的當然是在這群上榜的進士裡面挑選自己的東床快婿。
不過,勳貴人家來的比較少——畢竟,那些自視門第甚高的勳貴大部分都覺得自家姑娘該與同樣門第的郎君結親纔是,而大周科舉上榜的人通常是寒門居多,他們纔不屑於與寒門結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