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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耍酒瘋

    這年頭,貴族郎君一般都隨身攜帶著面料極好的帕子,用作日常的潔麵擦手。

    若是常常勞作的底層百姓則是一般隨身攜帶汗巾,方便擦汗或是挑擔時搭在肩上作為緩衝之物。

    “實在是對不住。我沒約束好府中人,叫郎君受罪了。”裴儀用帕子給對方做簡要的包紮處理,很懇切地道,“今日除夕佳節,我也不方便給郎君請大夫。”

    “這點賠禮,還請郎君收下。若是之後有不便之處,郎君只管來城東小裴府找我裴三郎便是。”

    裴儀一面說著,一面拿出一袋銀子塞到了藍衣郎君手中。

    可這位藍衣郎君不僅將銀子送還給了她,還很是和氣地笑著安慰她道:“只是點皮外傷,郎君不必緊張。”

    裴儀見對方不收銀子,心裏越發愧疚,總覺得虧欠了人家。

    藍衣郎君看出了她的心思,輕笑著撫慰道:“今日爆竹入我手,可謂是紅紅火火。看來我來年運勢必定不錯,倒是個好兆頭。”

    這話真真是十分熨帖。

    裴儀那惴惴不安的心頓時被安撫了下來。

    藍衣郎君見這件事兒算是受了尾,拱拱手道:“告辭。”

    裴儀也拱手行禮,以示送別。

    由始至終,她都不知道這位戴著面具的藍衣郎君究竟長啥樣兒。

    不過,看這氣度與穿著,裴儀總覺得對方是個頂頂好看的人。

    另一廂。

    藍衣郎君身旁的小廝憤憤不平地道:“二爺你真是太心善了。那家的下人都把你手炸成這樣子了,你還不找他問罪,反而還安慰人家。”

    被稱作“二爺”的藍衣郎君正是晉州蕭家的嫡二公子,蕭君臨。

    他低頭看了眼手上纏著的帕子,雲淡風輕地道:“今日除夕,大好的日子,就別去找旁人晦氣了。”

    他實在是沒想到,傳聞中性子惡劣又懦弱的裴家三郎竟是如此和善。

    說話客客氣氣的,倒叫人很是舒服。

    而且,那裴三郎道歉之時,刻意把面具給摘了。

    這不僅是以示尊重,也是爲了讓他這個受苦者記住“罪魁禍首”的臉,方便日後討要補償。

    這裴三郎倒是心細啊。

    這時,一個侍衛越過人群匆匆走到蕭君臨身旁,湊到他耳畔低聲道:“二爺,晏娘子今晚去了四皇子府邸。”

    蕭君臨戲謔地笑了下。

    這纔是晏家大小姐嘛。

    一邊勾著裴家三郎君,一邊釣著霍家四皇子。

    多頭下注,哪邊兒都不耽擱。

    另一頭。

    經過方纔那點“爆竹”小插曲,裴儀也沒了繼續逛街的心思,直接打道回府了。

    赫連臨玉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兒,一路上安安靜靜的,活像個小可憐一樣。

    出乎裴儀意料的是,她竟然是第一個回府的。

    過了一會兒,她家阿爹阿孃纔回來了。

    她家阿爹原本牽著阿孃的手。

    不過,還沒跨進門檻,她阿孃就瞧見了她。

    然後,裴儀就見到她家阿孃罕見地紅了臉。

    接著,阿孃就從阿爹的大掌中收回了手。

    裴儀心裏有點囧。

    她覺得自己就該在車底。

    她真多餘。

    又過了一會兒,她家二哥回來了。

    二哥手裏緊緊攥著一個面具,臉頰紅得就跟個猴子屁股似的。

    裴儀好奇地問了一句,結果她家二哥什麼也沒說,那張俊臉反倒是更紅了。

    裴儀就覺得吧,她家二哥肯定有情況。

    估計是紅鸞星動了。

    最後一個到家的,是她家大哥。

    大哥給她帶回來了一個百事吉。

    所謂百事吉,是一種立體剪紙的統稱。

    大周過年時節,民間通常會做百事吉。

    手巧的姑娘們將紅色的剪紙剪成立體的圖案,或是瑞獸,或是猛禽,亦或是花草等等,含有驅邪迎喜之效。

    今日,她家大哥送她的百事吉是老虎模樣的,寓意這個虎年紅紅火火。

    “嘿,大哥就是偏心。”她家二哥打趣道,“出門逛個街就只知道給梵音買東西,也不知道給我帶點禮物。”

    她家大哥乾淨利落地懟道:“你不需要。”

    二哥頓時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找她幫忙討要說法。

    這頓年夜飯,一家子吃得很開心。

    裴儀覺得格外幸福,默默祈禱以後的每一年他們裴家都能如今年這般和和美美。

    吃完年夜飯,一家人聚在一起嘮嗑,等著守歲跨年。

    她二哥講著戰場上的趣事兒。

    裴儀正聽得入迷,一個小廝卻跑進來稟報道:“三爺,三皇子府的梁六德公公求見。”

    梁六德干嘛在這種時候找她呀?

    裴儀心中困惑,吩咐人把梁六德請進屋來。

    誰曾想,那梁六德一進屋就給她跪下了,苦哈哈地央求道:“三爺,你趕緊回小裴府看看吧。我家殿下……正在你府邸門口等著你呢。”

    其實,梁六德這話並沒有說透。

    實際情況是,他家殿下今晚酒喝多了在發酒瘋,跑到人家裴三爺的小裴府外面守著,說是見不著裴三爺就不走了。

    這如今寒冬臘月天兒的,他家殿下要是真這樣站一宿還不得凍出什麼好歹來啊?

    梁六德實在是沒法子了,這才跑到裴府老宅來請人。

    不過,如今裴相國、裴夫人、裴世子、裴二爺都在屋裏。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梁六德哪裏好把自家殿下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全都說出來啊?

    他還得給殿下留點臉呢。

    屋裏,裴相國等人的表情都變得微妙起來。

    裴儀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實在是有點如坐鍼氈。

    “梵音,你就去瞧瞧三皇子吧。”裴述戲謔地笑著道,“今夜你不必在府中守歲。”

    裴儀臉頰通紅。

    她原本想說:我纔不管三皇子呢,我就要跟你們一起守歲!

    結果,迎著爹孃兄長的曖昧目光,裴儀實在是說不出口了,只能紅著臉改口道:“阿爹,阿孃,大哥,二哥,我就此別過。”

    從裴府老宅走了出來,梁六德才敢擔憂地吐露真相:“三爺,我家殿下喝醉了。待會兒,殿下若是說了什麼胡話,三爺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裴儀聽了這話,嘴上安撫著梁公公,心裏卻是委實爆了句粗口。

    她好好過著年,結果霍淵這麼一鬧,她就要大過年的來哄酒鬼了。

    這可真是見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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