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

    街道兩旁張燈結綵。

    街上往來人群熙熙攘攘，不少人戴著面具跟著儺麵舞隊跳著舞。

    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這人也太多了吧？”裴儀戴著面具感覺呼吸都有點困難，她吃力地擠開人群往前走了一步，禁不住吐槽道，“就跟下餃子似的。人擠人，我汗都要出來了。”

    裴玄挺雙手環抱於胸前，悠哉地穿梭在人群中，氣定神閒地笑道：“平日裏都有宵禁，大家晚上都不能出門玩兒的。一年到頭，就除夕和極個別的日子能晚上出來玩兒，人怎麼可能不多？”

    “麻煩你讓一讓，我快要跟丟我主人了。”身後傳來一道傻不拉幾的聲音。

    裴玄挺一回頭就瞧見那赫連臨玉正苦哈哈地和人群作鬥爭。

    這突厥蠻子個頭出奇的高，在人群裡可謂是鶴立雞群——就算是人山人海，你也能輕輕鬆鬆瞧見那個高出人群一大截的大高個。

    “主人，你等等我！”赫連臨玉見半天都走不動，急得揮手吶喊，生怕他家小主子瞧不見他。

    人太多了，裴儀都沒法在原地站定——人擠人的，逼得她都跟著往前走。

    她回頭高喊道：“你自己動作快點，我等不了你！”

    七殺戴著面具護在裴儀身側。

    他原本是想為自家三爺開道的，可週圍都是人，他很難撥開人群。

    而且有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婦女，那婦女十之八九都要斥責他一頓。

    七殺就覺得這除夕夜熱鬧歸熱鬧，可街上也太擁擠了，這還有什麼快樂可言啊？

    裴玄挺默默看了會兒走在前方不遠處的妹妹，突然開口道：“梵音，我們分開玩兒吧，到時候各自直接回家吃年夜飯就是。”

    裴儀都快被擠成肉餅了。

    她覺得在這種情況下，人多了也沒法玩在一處，於是扭頭高聲迴應道：“好啊！”

    裴玄挺仰起脖子高喊道：“那我和大哥就走啦！”

    “知道啦！”裴儀朝後揮了揮手。

    裴玄挺抿唇笑了一下，用胳膊肘杵了下自家大哥，壞兮兮地笑道：“大哥，我們自個兒玩吧。”

    裴玄縱很不贊同地瞥了自家弟弟一眼，接著就把目光鎖定到了自家妹妹身上。

    裴玄挺抬起胳膊就攬住了自家大哥的肩膀，咧嘴笑著揶揄道：“大哥，你沒看到梵音和她那兩個小侍君膩膩歪歪的嗎？咱倆跟著她多不合適啊？”

    裴玄縱承認自家弟弟說得的確沒錯，可是……

    “我們跟著梵音，也好保護她呀。”裴玄縱憂心忡忡地道。

    “大哥，梵音哪兒需要咱們保護呀？”裴玄挺哂笑道，“人家七殺可是死士。”

    “我倆加在一起估計都幹不過七殺。”

    “你還擔心他保護不好梵音嗎？”

    “再說了，那赫連臨玉不是還跟著梵音嗎？”

    “赫連臨玉可是號稱突厥第一勇士。”

    “就這樣的人圍在梵音周圍轉。”

    “你還擔心梵音不安全嗎？”

    裴玄縱無言以對，但一雙眼睛還是時刻關注著遠走越遠的妹妹，顯然是放心不下。

    裴玄挺不由得直嘆氣，勸解道：“大哥，你也得培養點自己的愛好嘛。”

    “你看看你，除了盯著梵音看，你就只會玩女人，要不就是辦公務。”

    “你不覺得這樣的日子很無聊嗎？”

    裴玄縱壓根兒就沒把自家兄弟說的話放到心坎裡去。

    他仍舊伸長脖子朝前努力找尋自家妹妹的身影，不甚贊同地道：“像這樣在大街上游蕩纔是無聊。”

    “嘖，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誒！”裴玄挺正說著話，冷不丁後背遭人撞了一下。

    他回頭一瞧，只見那人也是背部撞到了他，正巧也回頭來看他。

    兩人都戴著面具，看不見模樣。

    那人瞅了瞅他，頗有幾分驚喜地喊道：“裴二爺？”

    裴玄挺聽著這熟悉的聲音，也分外驚奇：“陸四郎？”

    兩人說完這話，都把臉上的面具往上一揭開，意料之中地看到了熟悉的臉。

    “真是你呀！”

    “真是你呀！”

    兩人又是異口同聲。

    裴玄縱見自家妹妹已經消失在了人群裡，突然就覺得這除夕夜遊十分無聊。

    他百無聊賴地道：“二弟，我先走了，你自己玩兒吧。”

    “誒，大哥，咱們一起呀！”裴玄挺說著就要去拉自家大哥。

    但裴玄縱轉身就走了，壓根兒不給他拉人的機會，還頭也不回地朝他擺擺手道：“走啦。”

    裴玄挺見自家大哥走遠了，這纔回過頭對著偶遇的陸景吐槽道：“我大哥這人也太無趣了——人生最大愛好就是圍著我家三弟轉。”

    “這不管是幹什麼，只要我三弟不在，我大哥就覺得無聊。”

    “他寧可一個人窩在家裏看書，或者是去找女人，也不肯跟著朋友出去玩兒。”

    陸景默默聽完了這一通吐槽，打趣道：“二爺你不也一樣嗎？人生最大愛好不也是圍著三爺轉？”

    裴玄挺一臉活見鬼的表情，不以為然地搖頭道：“這怎麼可能？”

    陸景哂笑道：“二爺你自己想想，從我倆剛剛碰到開始，你嘴裏提了多少次三爺了？你就算提到世子爺，那也是跟三爺相關的事情。”

    裴玄挺無言以對。

    他沉默了片刻，悻悻道：“我就這麼一個……弟弟，多提幾次又怎麼了？”

    陸景笑著搖搖頭，不置可否。

    周圍吵吵嚷嚷的。

    有的新婚小夫妻一同遊街。

    新婚娘子總顯得有些嬌怯，不好意思和自家夫君靠太近，但也不願意離人家太遠。

    裴玄挺仗著個子高，將周圍的情況看了個清楚。

    他忽而心念一動，瞧著這個只堪堪到自己肩膀處的小將軍，很是認真地問道：“陸四郎，你是不是好龍陽呀？”

    陸景微微愣怔一瞬，搖頭笑道：“我又不是斷袖，哪裏可能好這口？”

    裴玄挺嘖了一聲，戲謔地揶揄道：“得了吧。”

    “我可撞見你好幾回都在看那斷袖風月畫本。”

    “你要是好這口也別不好意思承認。”

    “反正我又不會笑話你。”

    “而且京都勳貴好這口的多得是，沒什麼見不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