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何處不危險？”裴夫人眼中都隱隱有了淚花，萬般感慨地道，“能立大功之事必然險惡非常。荀歡這孩子是在拿命博前程啊。爲了你，他也真是太拼了。”

    裴儀倒是沒像自家阿孃那樣感動非常，只是感嘆於大佬就是大佬，比常人都更敢拼命，難怪升遷際遇什麼的總是與旁人不同。

    大周軍中官職共有一到九個大品級，以一品為尊，九品為下。

    每一個大品級又細分為四個小品級，例如九品官職從高到低依次分為：正九品上，正九品下，從九品上，從九品下。

    從荀歡離開小裴府算起，也不過才短短三個多月。

    可他竟然直接晉升到了從六品下的“歸德司階”。

    也就是說荀歡從一介白身連跳了十三個品級。

    足足十三個品級呀！

    這等大幅度的越級升遷，不管放哪朝哪代都是世間罕有啊。

    “難怪你阿爹如此喜歡荀歡這孩子，你阿孃我也喜歡。”裴夫人把書信放回信封裏裝好，轉而問道，“劉管家，還有什麼禮物未曾清點？”

    劉管家十分上道，恭敬道：“三皇子送來年禮一份，未具禮單。”

    瞧瞧，又沒有禮品單子，這是又送了點啥隱秘之物呢？劉管家雙手奉上禮盒，心裏也是極為期待。

    裴夫人開啟盒子一看，神情頓時變得有點複雜。

    她幽幽道：“這玉是塊好玉，可東西瞧著就太糙了呀。”

    劉管家很難不贊同，默默在心底裏附和道：可不是麼？這做工也太粗糙了吧？

    這是一方玉石做成的枕頭，是一尊小豬模樣，背部凹進去的地方打磨得還算光滑，但總有種說不出的粗製濫造。

    裴儀心情複雜地笑道：“三殿下老是送我豬，上回送一個豬豬筆山，這回送個豬豬枕頭，他是想嘲諷我蠢笨如豬吧？”

    裴夫人聽得直笑，瞭然打趣道：“瞧你這話說的，你都忘了自己的屬相是什麼嗎？”

    屬豬啊。

    思及此，裴儀一下子愣怔了。

    卻原來霍淵送她的東西都是比照著她的屬相來的嗎？

    可就霍淵這暴脾氣嘴毒的樣子，怕是想借機罵她蠢頓如豬吧？

    “這三皇子看著正經，送的東西卻是如此風流。”裴夫人戲謔地打趣道，“比起簪子呀、禁步呀，枕頭可真是太越矩了——這都是床上之物了。”

    裴儀原本也沒有多想，被她家阿孃這麼一打趣，她直接鬧了個大紅臉。

    七殺在一旁默默看著，心裏越發低落。

    三皇子他們都給三爺準備了禮物，可他卻是什麼年禮都沒有準備……

    而且，三皇子他們送的年禮都挺特別的，自己就算要送也送不出什麼出彩的東西……

    “你們都退下吧。”裴夫人突然道。

    劉管家等僕人恭敬退出，可七殺卻還筆直地站在裴儀身旁巋然不動。

    裴儀知道母親這是有體己話要說，吩咐道：“七殺，你也退下吧。”

    “遵命。”七殺這才行禮退出。

    裴夫人哂笑道：“你這小侍衛倒是挺忠心啊，除了你，誰都使喚不動。”

    裴儀怕母親嫌棄七殺，解釋道：“他就是一根筋，有時候腦子轉不過彎兒來……”

    裴夫人瞧著自家閨女，揶揄道：“我都還沒說什麼呢，你這就護上了？”

    裴儀本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被自家阿孃這麼一打趣，她頓時臉頰微微泛紅。

    “你先前就是替這個侍衛求解藥吧？”裴夫人皮裏陽秋地笑道，“放心吧，你阿爹最是疼你。你別管你阿爹嘴上怎麼說，他肯定不會讓你傷心。你如今這般緊張這七殺，你阿爹怎麼都不會讓七殺真出什麼好歹的。”

    裴儀聽了這話，心頭寬慰了不少。

    明明屋裏已經沒什麼人了，可裴夫人還是做賊心虛地左右瞧了瞧，這才從寬大的袖子裡取出一個小錦盒遞給自家閨女。

    “你如今也是知慕少艾的年紀，該懂的也該懂的。”

    “若是興致來了，你便隨性發揮即可，反正家裏給你兜著出不了啥事兒。”

    “更何況，那小侍衛還是咱們裴家人，你若拿他第一個練手也無妨。”

    裴儀原本聽得雲山霧罩的，可聽到最後，她驀然醒過神來了。

    搞了個半天，她家阿年是在勸她及早行樂嗎？

    她看上去有那麼飢……渴難耐嗎？

    裴夫人交出錦盒後，略略坐了坐便離開了。

    裴儀好奇得很，將錦盒一開啟，發現裡面放著一尊佛像。

    那佛像有些怪異，一尊男佛盤腿而坐，可身上還相對坐著一尊女佛。

    裴儀拿在手上仔細瞧了瞧，發現男佛的背後有個小小的按鈕。

    她下意識按了一下按鈕，結果只聽得一點輕微的機關響聲，一個小東西從男佛兩股中間上冒了出來，精準地進入了女佛之中。

    再按一下按鈕，那東西便縮了回去。

    裴儀臉紅了。

    明明是佛呀，怎會如此邪惡？

    “宿主，這叫歡喜佛。”系統滿是興致地科普道，“古代大戶人家嫁女兒，通常都會拿歡喜佛壓箱底，免得閨女在成親之夜啥也不懂——真是沒想到，我還有機會親眼見見這玩意兒。”

    裴儀將佛像放回錦盒中，臉上實在是臊得慌。

    她喚來劉管家商量要給三皇子等人送什麼回禮。

    劉管家一一記下，暗道自家小主子真是個風流主兒，別的主子在年前忙著各處送禮打點關係，他家主子是忙著給各位小情人送禮聯絡感情。

    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飯點很快就到了。

    裴儀正納悶今日僕人怎麼還沒送午飯來，就見那個叫三稜的機靈小廝跑進屋來，氣喘吁吁地稟報道：“三爺，廚房燒起來了！”

    哈？

    裴儀吃了一驚。

    廚房怎麼會突然燒了？

    可令她更吃驚的是，三稜喘著氣接著道：“七郎君把整個廚房都給燒了！今日，三爺怕是吃不上飯了。”

    啊？

    七殺怎麼會把廚房燒了？

    裴儀瞠目結舌。

    她哪裏還坐得住，趕緊起身就往廚房去了。

    三稜也顧不上歇氣，連忙小跑上去跟在自家主子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