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情深義重
裴儀原本聽得雲山霧裏的,可聽到“多多與他聯絡”這句話時,她一下子豁然開朗。
搞了個半天,杜衡原來是在釋放這個訊號麼?
想來也是,杜衡多年不在蕭家,如今乍一回去孤立無援的,且族中還想對他逼婚。
若是她能多與杜衡聯絡,無形當中給杜衡撐腰,想來蕭家的人也會對杜衡客氣點。
而杜衡如今送她這種看似表情意的東西,也是想讓蕭家的人知道他與她情非泛泛。
裴儀心領神會,將玉簪放入錦盒裏裝好,輕笑道:“有阿孃這一點撥,我算是看明白了。”
裴夫人打趣道:“你放著幹什麼呀?這枚玉簪品相很是不錯,又正好是人家蕭郎君的心意,你戴著不好麼?”
裴儀想著若是自己佩戴這枚纏枝紋浮玉山玉簪,也是給杜衡撐腰的一種方式。
她輕笑著頷首道:“等合適的時候再佩戴吧。畢竟這簪子也得配衣服,隨便一戴倒是可惜了人家的品相。”
七殺目光暗了下去,暗道:三爺果然是對杜衡珍而重之,就算佩戴杜衡送的玉簪都要專門挑一身衣裳來配。
裴夫人笑著調侃道:“看你這嘴甜的喲,真是跟你阿爹一樣的會哄人,明明不幹那事兒卻能說得情意綿綿的,難怪一群郎君能被你哄得團團轉。”
裴儀鬱悶又羞窘地喊道:“阿孃!”
“怎的還不好意思啦?”裴夫人興致滿滿,打趣道,“你準備回蕭大公子一份什麼禮呀?”
裴儀覺得這事兒很簡單,不假思索地輕笑道:“就一封表思念的書信唄,再送點什麼貴重的玩意兒。”
七殺暗搓搓地瞟了眼坐在一旁的三爺,接著便把眼眸低垂了下去,一聲不吭地盯著自己腳下的地面。
三爺都要和杜衡書信傳情了。
果然識字的人就是風雅有情趣。
他若是給三爺寫信,頂多能寫一句“我心悅你”,其餘什麼有文采的情愛話語,他是一句也憋不出來了。
自己可真是太無趣了。
七殺默默生起了悶氣。
裴夫人輕輕搖頭,哂笑道:“你送的東西雖是不出彩,但也不出錯了。”
裴儀不以為然,暗道:這玩意兒還需要什麼出彩嗎?效果到了纔是重點。
裴夫人轉頭問道:“劉管家,這裏還有哪些年禮啊?”
劉管家那可是個人精,當即挑著重點道:“雍州歸德司階荀歡送禮盒一份,未具禮單,但有書信一封。”
又是個沒有禮單的人呢,看來這禮物又是別出心裁。劉管家暗搓搓地想。
“這盒子可真精巧。”裴夫人捏著繡著雙面松鶴延年圖紋的錦帕掩唇一笑,調侃道,“要是我呀,就單要這麼一個盒子都能算是年禮了。”
劉管家深表贊同。
這位荀郎君送來的禮盒真真是極為精巧——一方小小八角重簷宮殿造型,鎏金頂周圍均勻鑲嵌著八顆色彩不一的寶石,可謂巧奪天工,一看就價值不菲。
裴儀看著這麼個寶盒也是愛不釋手。
“嗐,你別光抱著個盒子看呀。”裴夫人打趣道,“人家真真有意思的東西在裡面呢。”
盒子的開啟方式也很有意思,將那精巧的兩扇鎏金大門同時拉開,便能窺見其中玄妙。
裴儀將裡面擺放著的物什拿了出來,輕笑道:“是一枚禁步。”
所謂“禁步”,乃是一種玉石製成的配飾,系在腰間,用於壓住裙襬。
佩戴行步之時,禁步上的玉石輕輕碰撞發出清脆之聲,乃是“鳴玉而行”。
貴族步履悠然,鳴玉之聲輕緩得當,乃是有禮優雅之舉。
若是鳴玉之聲雜亂無章,便是失禮。
“這些個小郎君哦,可真是不害臊,一個個的都送些貼身的玩意兒。”裴夫人一面打趣著,一面從閨女手中接過了禁步。
七殺微微鼓著臉頰,悻悻地想:可不就是不害臊麼?又是送玉簪,又是送禁步的,這哪一樣不是極為私密的東西啊?杜衡和荀歡真是一個比一個浪蕩!不要臉!
“哎喲……”裴夫人看了小會兒便把禁步塞回了自家閨女手中,兩手展開錦帕擋住自己的臉,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真是羞死我了。你們現在這些小年輕都如此直白露骨了麼?”
裴儀瞧了瞧那禁步,也不見有什麼稀奇之處。
裴夫人湊過來,壓低聲音道:“你沒看懂禁步上雕刻著的畫麼?”
裴儀茫然道:“海清河晏,大氣端莊啊。”
裴夫人噗嗤一聲笑了,引導道:“你仔細看呀,這畫表面上正經,其實人家是在說:思君垂淚到天明。荀歡這孩子,就差在你耳邊反覆念: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裴儀驀然覺得臉上熱氣蒸騰。
她羞窘道:“哪有那麼不正經?”
“我看他就是不正經。”裴夫人掩唇輕笑道,“本以為蕭郎君就是個風流人了,沒想到這荀郎君風流更甚。哎,這還有封書信呢,快開啟來瞧瞧。”
裴儀很擔心信上是寫什麼騷話,磨磨蹭蹭地不肯開。
裴夫人直接把信拿了過去,展開一瞧,撲哧一聲便笑了。
裴儀更難為情了,紅著臉都不敢看。
裴夫人卻把信拿到她跟前,笑盈盈地道:“瞧瞧荀歡這孩子,他家阿爹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可他卻是會得很吶。”
裴儀瞧了瞧那書信,上面寫的全是軍中的官職,並在後面配上了品級。
中規中矩,並未有什麼異常之處啊。
“你忘了方纔劉管家是如何稱呼荀歡的了?”裴夫人笑著提醒道。
裴儀回想了一下,不甚確定地道:“什麼司階?”
“這不就得了嘛。”裴夫人哂笑道,“咱們一般人哪能明白這軍中官職是什麼呢?”
“荀郎君附上這一份官職表,就是在向你表明:他有在軍中爲了你倆的未來認真博前程。”
“如今他雖入軍營時間不長,可已經坐到了‘歸德司階’的位置。”
“歸德司階乃是從六品,雖是品級不算太高,可是以他短短數月便從無名小卒升到這等位置,這除非是立了大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