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三皇子府。

    “殿下，探子來報，說是五皇子府夜裏送出了一批‘貨物’。探子覺得蹊蹺，跟了一路，發現那‘貨物’是三名姑娘的屍首。”暗衛低垂著腦袋一五一十地稟報道。

    霍淵坐在貴妃椅上，斜靠著窗臺，看著掛在長廊屋簷上的那隻鸚鵡鳥，氣定神閒地問道：“查清那幾位姑娘是什麼身份了嗎？”

    暗衛顯然準備充分，從容地道：“三位姑娘均是出自康平坊，是剛入行的，身子乾淨。”

    康平坊乃是煙花之地。

    身子乾淨？

    霍淵面色微哂。

    剛入行再加上身子乾淨，那就等同於說在伺候他這位五弟之前，這幾位可憐的姑娘都還未曾接客。

    她們若是小有頭面，就這樣突然死了，興許還有恩客會過問一二。

    可她們本就默默無聞，這般離了世，那就真是死了也沒人知道。

    霍淵神情淡淡的，無甚悲喜地道：“她們的身份實在是太普通了，就算為她們鳴冤，也傷不到我五弟的根骨。”

    暗衛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也不吭聲。

    屋簷處掛著的鳥籠裡，鸚鵡偏了下腦袋，和倚在窗臺處的霍淵四目相對。

    霍淵輕輕笑了，吩咐道：“盯著我五弟身邊出入的女人。”

    大惡都是從小惡開始的。

    他這位五弟將人家小姑娘活生生折騰死了，卻這樣悄無聲息地解決了。

    有這般惡劣的開頭，他五弟肯定會愈發肆無忌憚，總有栽跟頭的一天。

    “遵命。”暗衛恭敬領命。

    霍淵盯著那隻鸚鵡鳥，優哉遊哉地道：“對了，你去小裴府走一趟，告訴裴三爺說，本王明日就會送他府上的郎君出京。”

    暗衛一聽“裴三爺”這三個字，神情頓時有點微妙，很是恭敬地道：“遵命……”

    然而，話音剛落，他就聽到自家殿下說：“算了，還是本王親自去說吧，你們不一定能準確傳達意思。”

    暗衛一臉瞭然地抿著嘴唇，兩個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哎喲，他還有什麼不懂的呢？

    他家殿下不就是想親自去見裴三爺嘛，還偏偏要兜這麼大個圈子。

    小裴府。

    七殺這幾日很有些難熬。

    最開始，他只是心裏堵著一口氣，夜裏故意沒找三爺學習那《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

    可那天夜裏，他做了一個很恐怖的夢！

    他又夢到三爺召他侍寢。

    他又去了。

    結果到了關鍵時刻，他發現三爺竟然是個女人！

    他在夢裏驚訝又興奮。

    之後的事情自然是豔麗無邊。

    這個夢若是到此為止，那也不算是什麼噩夢了。

    關鍵是，次日醒來，七殺發現自己意猶未盡。

    他經歷了自己以前鮮少會有的痛苦局面。

    清晨之時，他竟然慾望難消，躺在床上消磨了好久才堪堪紓解了。

    但這只是個開頭，之後接連幾個晚上，他都夢到了這種怪誕的旖旎溫柔夢。

    每每清晨醒來，又是一番半天都收不了尾的自行紓解。

    這樣的日子，七殺實在是受不了了。

    思來想去，他跑去找了張大夫。

    藥房裡。

    張大夫坐在榆木几案前，對照著醫書上的介紹，一一比對新進的藥材。

    “張大夫……”七殺走上前去，將自己的痛苦選擇性地訴說了一番。

    張大夫很有些吃驚，嘴巴都微微半張著似乎都合不攏了。

    片刻後，張大夫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他合上嘴乾咳一聲，一本正經地道：“有道是水滿自溢。七郎君如今血氣方剛的，晨間難熬也是常有的事。你就自行紓解就好啦。”

    七殺筆直地站在榆木几案前，漲紅著臉很是羞恥地支吾道：“很難紓解下去……”

    “咳咳……”張大夫乾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震驚，強作淡定地道，“既然不能自行解決，那就只能借用外力。”

    “外力？”七殺茫然地問道。

    張大夫暗道這位七郎君怎麼表現得如此純情，難不成至今都還沒有侍寢過？

    想了想，張大夫很是直白地提點道：“七郎君既然是伺候三爺的，那碰到這種事情自然要與三爺商量的嘛。三爺若是知道你如此不容易，他一定會想辦法替你解決的。”

    七殺一張本就紅彤彤的俊臉瞬間紅得快要滴血。

    額頭都因臉頰過於紅而有些發燙，繼而滲出了一點點汗。

    他哪裏好意思去找三爺哦？

    他竟然在夢裏把三爺想象成一個女人……

    罪過啊！

    但這些話，七殺實在是沒法與外人道也。

    他漲紅著臉強作兇悍地道：“我要一個不用外力也能解決問題的方子。”

    張大夫一臉鬱悶，這事兒需要開什麼方子啊？

    七郎君你直接去找三爺春風一度不就解決了？

    但瞧著七郎君那張過分認真的臉，張大夫又覺得這話實在是沒法說出口。

    思來想去，張大夫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這樣吧，我給七郎君你開一個下火的方子。”

    “菊花5克、金銀花8克、茉莉花少許，此為三花降火茶。”

    “七郎君可每日沖服，不僅可以降火氣，亦可清熱解毒。”

    “另外，白菊花雖有清肝明目之效，但清熱解毒之效遠不及黃~菊花。”

    “因此三花降火茶裡的菊花以黃色菊為佳。”

    七殺仔細聽著，默默把方子記在了心裏。

    “多謝張大夫。”七殺很是感激地道。

    張大夫笑得頗為尷尬，拱手回禮道：“七郎君客氣了。”

    所謂三花降火茶，那降的都是人的肝火。

    可七郎君顯然是慾火旺盛，這三花降火茶其實根本就門不對路。

    七郎君若真的想解決這日日笙歌的“痛苦”，最行之有效的方法當然是去找三爺紓解咯……

    “告辭。”七殺找到藥方後，心情輕鬆了起來。

    他如同往常一般，動身去了荀歡的廂房——這是三爺給他安排的任務，每日都得去查探荀歡的情況，確保姓荀的沒出什麼意外。

    這一日似乎與往常一樣的普普通通。

    不過……

    “你臉色好像很不好。”七殺微微蹙眉問道。

    荀歡眼底有著肉眼可見的烏青，神情很有幾分難言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