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不說就恁死你
“我在呢。”裴儀聲音輕柔,頭皮都在發麻。
活了兩輩子,她還是頭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見到這種駭然場景。
她真怕荀歡就這樣失血過多死掉了,真是語氣都不敢重一分。
她坐到床邊,好聲好氣地哄道,“你先別說話了,我請大夫過來給你看看。”
裴儀心裏很清楚,荀歡受了這麼重的傷,定然是幹了很可怕的事情,而且肯定惹到了很不好惹的人。
可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命就在她面前,她如今哪裏還顧得了其他,只想著先把這人的命保住再說。
不過,荀歡死死握著她的手腕就是不鬆開,她也沒法四處走動。
裴儀心裏無奈,只能稍微揚聲吩咐道:“七殺,請張大夫過來。”
默默在旁邊看著一切的七殺這才從角落裏走了出來,悶悶不樂地道:“屬下領命。”
裴儀想了想,低聲吩咐道:“儘量動靜小點,別讓旁人看到。”
七殺很是幽怨地瞪了眼床上的男人,悶聲悶氣地道:“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張大夫挎著藥箱匆匆趕來。
一瞧見床上之人的情形,他頓時嚇了好大一跳。
“先看傷吧,待會兒再清洗一下……”張大夫的聲音都有點哆哆嗦嗦的,這話也不知道是在叮囑別人,還是在安慰自己。
他瞧了眼那兩人握在一處的手,輕咳一聲道:“荀郎君,你先鬆手吧。不然,我不方便給你……”
話還沒說完,張大夫就感覺渾身一涼。
那荀郎君雖說滿身血汙,氣息奄奄的,可那目光卻是極為陰毒駭人,盯著人看的時候就像是條毒蛇在暗中窺視一眼,叫人渾身都發涼。
張大夫那還沒說完的話一下子就拐了彎兒,硬生生變成了:“……你就握著吧,但別太用力了,不然影響看診。”
裴儀心裏囧得很。
但荀歡如今一副隨時都要掛掉的模樣,叫她不忍說出什麼重話來。
過了一會兒,張大夫給荀歡包紮好了傷口,又仔仔細細地開了藥,並鉅細無靡地說了各種注意事項。
“荀郎君最重的傷在腹部,要是再偏那麼一點,就真的回天乏術了。”張大夫提起這個都還心有餘悸。
他一邊擦著額頭滲出來的冷汗,一邊戰戰兢兢地叮囑道,“他傷了心肺,須得每日用人蔘吊着溫養,不然身子肯定熬不住。”
張大夫這般說著,心裏就忍不住默默吐槽:也就三爺這種財神才養得起這等作天作地的小郎君啊。
不然天天用人蔘,哪家能撐得住啊?
還有那個已經離府的杜郎君,當日在府中的時候最愛去拍賣行買東西,每次都是花大價錢買下根本不值那個價的東西。
若不是三爺家大業大,哪裏經得起這些郎君這般敗家哦?
還有那位三皇子,當日在府中養傷之時,每天的生活也過得極為精細,那可花銷不菲呢。
相較而言,可能就那位七郎君最省錢了。
哎,真要居家過日子啊,還是得七郎君這種才行啊。
張大夫默默嘆息,神情極為扼腕。
裴儀還以為他是在為荀歡唏噓,暗道這可真是個心軟善良的好大夫。
她親自將張大夫送到門邊,很是鄭重地提醒道:“張大夫,今日之事我希望你不要說出去。”
張大夫愣了一瞬,心中頓時一片瞭然。
他當即改口道:“我懂,我懂。我今日只是照例來給三爺開養生方子的,其餘的一概不知。”
裴儀輕輕一笑,暗道:張大夫可真上道,難怪這人能在裴府當這麼久的大夫呀。
“小人告退。”張大夫挎著藥箱行了一禮就匆匆離去了。
直到走出了小少爺的主院,他才扶著小花園的一棵樹,彎腰乾嘔了起來。
“嘔……”
太難受了!
偏偏吐又吐不出來,胸口都憋得生疼。
張大夫眉頭都皺到了一起,冷不丁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渾身一個激靈,一回頭就看到一個壯漢站在他身旁——這人戲謔地瞧著他,滿臉看好戲的模樣。
“你這是怎麼啦?”這人正是吳坤之,幸災樂禍地哂笑道,“難不成懷上了?”
張大夫羞憤地紅了臉,怒瞪著男人道:“粗鄙不堪!”哪個男人會懷孕的?這姓吳的就是仗著武功高就嘴欠。
“那你這是怎麼啦?”吳坤之很是戲謔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副誓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張大夫目光有一瞬的慌亂,胡謅道:“今天中午的菜不太好吃,我反胃。”
吳坤之朝他靠近一步,低頭便在他身上聞了聞。
張大夫毛骨悚然,立馬往後退了退,緊張道:“你幹嘛?”
吳坤之操著一雙手,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身上有血腥氣,這是剛幫哪個作死之人看診了吧?”
張大夫心裏一慌,堅決否認道:“沒有。”
吳坤之哂笑道:“還嘴硬呢。”
他提著張大夫的後衣領就往別處走,那輕鬆之態就跟拎小雞仔似的。
張大夫駭然失色,驚懼道:“你要幹嘛?!”
“殺人滅口。”吳坤之一臉淡然地道。
張大夫嚇得面無血色,急得破口大罵道:“你這龜孫兒!我招你惹你了,你竟然要我命!”
吳坤之陰測測地笑了下,並不迴應。
片刻後,他走到了一個人工湖旁邊,優哉遊哉地道:“看到那條大魚了嗎?”
“那是食人魚,號稱水中之狼。”
“你若是掉下去了。”
“不消片刻,它就會游過來,將你一口一口地吃下去,連骨頭都嚼的嘎嘣脆。”
張大夫心驚肉跳,面如土色。
他後頸一陣陣地發涼,驚恐之下聲音都有些走樣了:“吳坤之!咱倆明明沒什麼過節啊!你幹嘛要置我於死地?”
吳坤之冷笑一聲,拎著張大夫就懸在了湖面上。
他陰森森地道:“剛纔你給誰看診了?”
張大夫下意識就要否認,結果一瞧見吳坤之那陰森的目光,他立馬將滿肚子的謊話嚥了回去。
兩隻腳懸在水面上根本落不到實處,張大夫冷汗直流,眼睜睜地看著那條大魚在不遠處游來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