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真是蠢鈍如豬
裴玄縱看出了自家妹妹的拘謹之態,輕笑著安撫道:“怕什麼呀?不就是見下皇帝嘛。”
“你小的時候,陛下還來咱們府中參加過你的週歲宴呢。”
聽大哥這麼一說,裴儀心中那種惶恐不安的情緒淡了幾分。
兄妹倆在屋裏閒聊了一會兒,一個小廝進來稟報道:“大爺,魏公公來了,陸小將軍陪著他去了客堂。”
裴玄縱不由得輕輕一笑,暗道:這陸四郎還真是會做事兒。
軍營中的各位將士大多不習慣貴族之間的人情往來。
可宮中來人又的確需要接待,陸四郎就主動承擔了這一責任,還做得挺好。
更妙的是,陸四郎還一直有意交好他二弟。
二弟若是與之相處,倒也能學到不少東西。
裴玄縱略略一想,柔聲道:“梵音,你和我一起去接見魏公公。”
“嗯。”裴儀乖乖點頭。
她明白,大哥這是要帶她見見世面,讓她學著如何與各路人脈打好關係。
兄妹倆不多時便來到了專門接待賓客的客堂。
裴儀瞧見一個小將軍正在與一個宦官裝扮的人說話。
那小將軍個子只能算是中等,尤其在他大哥這種身形高大之人面前就顯得有些嬌小了。
不過小將軍自有一番氣勢加身,倒不會因為個頭小就被人壓下去了。
瞧見裴玄縱等人來了,小將軍轉過身來正對著他們,拱手行禮道:“世子爺。”
他略略頓了一下,有些驚喜地看著裴儀道:“這位是三爺吧?”
“正是在下。”裴儀笑眯眯地道。
其實,她是想學著大哥做做穩重的樣子。
可這位小將軍看著極為親切,整個人透著股說不出的陽光勁兒,讓人如沐春風。
裴儀面對這麼一個人,不自覺地就放鬆下來,那嚴肅穩重的架子壓根兒就端不出來。
“這位是陸景將軍。”裴玄縱介紹道。
陸景?
裴儀不由得多看了面前的少年將軍幾眼。
其實陸景這人物在原書中不過就一個打醬油的,出場沒多久就直接領了盒飯。
但裴儀卻對他印象極深。
書裡裴二郎造反兵敗身負重傷。
陸景護著裴二郎衝殺突圍,將一眾敵軍都殺怕了。
兩人一路且戰且退,最後藏至一處廟宇中。
敵軍重重包圍廟宇,兩人根本插翅難逃。
裴二郎見大勢已去,拔劍自刎,死前叮囑陸景割下他首級去向暴君霍淵贖罪——霍淵本就自負且惜才,陸景定可憑此戴罪立功免一死。
陸景當場便應下稱好,沒有絲毫猶豫。
可在裴二郎死後,陸景卻放了一把火,與裴二郎的屍首一同葬身火海。
裴儀看到此處時實在是唏噓不已。
陸景本是一介良將,他若是真拿著裴二郎的首級去見霍淵,定能免死,而且有很大機率會得霍淵重用。
當時有讀者評論說陸景就是個蠢貨。
若是陸景真對裴二郎那麼忠心,就該割下裴二郎首級去見霍淵,假意表忠心然後趁機刺殺霍淵——學的其實是荊軻刺秦王那一套。
但裴儀覺得正是因為陸景忠心至極,所以才做不出這樣的事兒來。
因為陸景根本就捨不得讓裴二郎屍首分離。
他放一把火燒掉裴二郎的屍身,其實是保全了裴二郎最後的體面。
不然,一個叛軍將領的屍首通常都會遭到勝利者的羞辱,連死後都不得安生。
裴儀想到此處,不禁對忠心耿耿的陸景將軍多了幾分好感,由衷行禮道:“陸將軍。”
陸景咧嘴一笑,露出兩個尖尖的小虎牙,很是少年氣地道:“我在家行四,三爺叫我四郎就好。”
那個宦官面白無須,看年紀約莫五十歲左右,身形清瘦,顯然就是魏公公了。
見裴玄縱等人進了屋,魏公公便起了身,很有眼力見地站在一旁。
等到幾位將軍談得差不多了,魏公公才上前和善地笑道:“見過裴世子,裴三爺。”
“老奴奉陛下之命,請裴三爺到宮中走一趟。”
“剛纔,老奴去了裴府,卻聽說裴三爺今日隨裴世子出門了。”
“老奴便猜世子爺可能是來了軍營,誰曾想真被老奴給猜中了。”
“這可真是謝天謝地,不然老奴還不知上哪兒去找裴三爺呢。”
裴儀面色微動,暗道:大哥猜的果然沒錯。今早霍淵入了宮,如今皇帝就急著找她進宮詢問情況。
裴玄縱與魏公公客套了幾句,接著便道:“我家三弟頭一次入宮,還得麻煩魏公公多多提點。”
魏公公和氣地笑道:“裴世子放心,裴三爺一看就是機靈的,必得陛下喜歡。”
裴玄縱淡淡地笑了下,謝過了對方的誇獎,接著提議道:“我三弟膽子小。她此次第一次入宮,我實在心裏放心不下,想送她一程。”
裴儀心頭一暖。
大哥分明是看出了她如今心頭髮慌沒底,麵護她身側為她打氣。
“這……”魏公公麵露遲疑。
皇宮不是可以隨便出入的地方,此次陛下只召見裴三郎一人,自然不可能讓裴家世子爺也跟著去啊。
“魏公公放心,我並不入宮,只是把我家三弟送到宮門口而已。”裴玄縱道。
其實即便是把人送到宮門,魏公公都不太想應下來。
可誰人不知裴家世子爺向來不好說話呀?
如今世子爺已經算是退了步,他若是不應下那未免也太不識抬舉了。
魏公公只能殷切地笑道:“那便按裴世子說的來吧。”
裴玄縱看向陸景,吩咐道:“陸四郎,你隨我一同護送三爺吧。”
“遵命。”陸景笑盈盈地一鞠躬。
他看著格外少年氣,臉頰還帶著些許未褪的嬰兒肥。
裴儀猜這個小將軍估計也不過就十七八歲。
一行人走出了軍營。
魏公公上了馬車。
裴儀一行人則是騎馬隨行。
過了一會兒行至宮門處。
裴儀看著莊嚴的皇宮城樓,又瞧了眼兒守在宮門口的一眾嚴肅門衛,心裏頭突然就有一種難言的畏懼感。
曾有詩云:“不睹皇居壯,安識天子尊。”
裴儀當時還沒什麼感觸,今日一見才知其中深意。
皇城巍峨,一派肅嚴。
還未見天子,便先被皇城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再見天子,恐怕心中就懼意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