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裴儀很是錯愕,為難地道:“我二哥可能不會在臨河縣留這麼久……”
霍淵沉默了幾息,狀似很勉強地道:“就算沒有你二哥護送,我與你一道回京也是一樣的。你身邊那些侍衛都挺厲害的。”
裴儀不由得多看了身前的男子幾眼。
老實說,她嚴重懷疑這個狗暴君看上了七殺——畢竟,原書中狗暴君就是特別喜歡網羅天下各地的武功奇才。
更何況,先前霍淵還說過想挖走七殺的話。有道是玩笑都還要三分真呢,她就不信霍淵真沒動這些心思。
“對了……”霍淵臉頰突然有些泛紅,緩緩從廣袖中拿出一個狹長的錦盒遞了出來,頗有幾分不自在地道,“這支狼毫送你。怎麼說你現在也是替我辦事兒的人,別那麼寒磣。你看你現在用的那些筆墨紙硯都像什麼東西。”
裴儀原本收到禮物還有點詫異和小感動的。
結果聽了這一番,她頓時心情不美妙,連帶著這支筆都不想要了。
她原本要伸出去接錦盒的手直接收了回來,陰陽怪氣地笑道:“不勞煩殿下費心了。筆墨紙硯都只是工具而已,重要的還是用它們的人有真才實學。更何況,我這些工具用著都還挺順手的,沒覺得有什麼上不得檯面的。”
霍淵知道自己方纔說話有點不對。
可他又拉不下面子來道歉哄人,略有些氣惱地將錦盒往裴儀手裏一塞,兇巴巴地道:“給你的就收下。科考那天,你就得用這種筆。你要是用其他粗製濫造的狼毫,估計字寫出來就跟狗爬一樣!”
這話就很有些威脅的意味了。
裴儀邪火直冒,正想反問一句:我就不用你給的這支破筆又怎麼了?
結果霍淵直接扭頭就跑了。
哦,不對,是杵著兩根柺棍兒,像個兔子似的,一蹦一跳地火急火燎地離開了。
“神經病啊……”裴儀鬱悶地罵了一句,將錦盒往書桌上一甩,看都懶得看一眼。
兀自看了會兒書,裴儀又瞄到了書桌上的錦盒。
想了想,她很是不耐煩地開啟看了看。
結果,她的目光一下子亮了。
這是上等的紫毫,筆桿都比一般狼毫來得精緻潤澤。
裴儀忍不住拿起筆桿在硯臺上輕輕敲了下。
聲響清脆悅耳,是上等玉石纔能有的碰撞質感。
筆頭也很不錯,軟硬得宜。
裴儀登時就忍不住沾上墨汁寫了個字。
轉折之處甚是流暢,一點沒有分叉或是扁平。
“真不錯啊……”
裴儀愛不釋手,轉了下手中的紫毫,唇角禁不住染上了笑意。
好吧,雖然狗暴君嘴巴很臭,但眼光還不錯。
這確實是支好筆啊。
心裏正高興,裴儀突然按了下肚子。
誒,有點餓啦。
看一下滴漏,如今都酉正三刻了,擱現代差不多下午六點四十多了。
怎麼回事?
往常這個時候,丫鬟們早就通知她吃晚飯啦。
裴儀起身出了書房,向如今的貼身小廝三菱道:“去讓廚房的上菜。”
三菱向來機靈,當初就是他在裴儀提起想吃麻辣小龍蝦的時候,主動說去問廚房能不能做。
如今他很清楚廚房那邊發生了什麼,就刻意提醒道:“三爺,廚房向來都是守時的。今日突然這樣不按時出菜,怕是出什麼岔子。三爺要不親自過去看看?”
裴儀原本還不覺得有什麼,眼下聽三菱這麼一提才覺得事情有點不尋常。
再則,廚房這種地方本就關係着吃食安全,萬萬大意不得。
裴儀面色微沉,當即改道去了廚房。
“三爺。”廚房下人見了她都紛紛行禮。
裴儀打了個手勢讓眾人免禮,一言不發地進了廚房。
廚房如今空蕩蕩的,就只有一個人在那兒忙活。
那人背影挺拔,身姿魁梧,顛勺的動作在他做來卻有種殺伐之氣。
裴儀愣怔了一瞬,錯愕地喊道:“二哥?”
裴玄挺轉頭看了她一眼,接著又轉回頭去繼續炒菜,笑道:“怎麼跑這兒來了?子曰:君子遠庖廚。”
裴儀心裏脹鼓鼓的。
她快步走了過去,看著鍋裡冒著熱氣騰騰的煙,耳邊還有油爆起來的聲音。
“二哥,你還會做飯啊?”裴儀錯愕又感動地問道。
“會啊。”裴玄挺將炒好的一個菜倒進盤子裡,不以為意地笑道,“當年被阿爹趕出府的時候,我就打算要是實在混不下去了,就去城西開家小飯館——路過的人都必須進來吃飯,不然我不放行。”
裴儀被逗笑了,揶揄道:“你這是開飯館還是收保護費啊?”
“當然是——魚與熊掌兼得啊。”裴玄挺將炒好的菜一一裝進托盤裡,又揭開鍋蓋從裡面端出了一盤竹筒飯。
裴儀驚詫不已,笑道:“二哥,你也太能幹了吧!”
裴玄挺嘚瑟地晃了下腦袋,打趣道:“我家梵音要科考了,我這個當哥哥的自然要照顧好她的飲食起居嘛。我決定啦,等你科考完了我再回京。至於那個三皇子嘛,他要是願意等呢,我可以護送他。他是急著走呢,我就讓親衛送他。”
裴儀是真沒想到二哥會把自己說過的話都放在了心上。
她站在一旁看著自家二哥忙活,難掩感動地道:“二哥,你要不是我親哥,我都想嫁給你。”
裴玄挺乜了她一眼,故作嫌棄地道:“誒,少說這種奇奇怪怪的話啊——雖然你二哥我的確風流倜儻,惦記我的人啊都從大燕排到突厥去了。”
裴儀哂笑道:“不要臉。”
但下一瞬,她還是不無感慨地道:“以後,我要是能嫁一個像二哥這樣好的人就好了。”
裴玄挺接連聽自家妹妹提了兩次“嫁”字,一雙好看的劍眉登時皺了起來。
他很認真地道:“嫁什麼嫁啊?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
裴儀愣怔一瞬,好笑道:“二哥你可真是狠起來連自己都罵啊。”
“我這是肺腑之言。”裴玄挺端著擺滿菜品的托盤往廚房外走,語重心長地道,“男人是真的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