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幻境
“這麼神奇?”容燈立馬把手伸過去,看他結印,眼眸子微微亮起來幾分。
“另外,我們這次主要目的是爲了進外門,一會試煉的時候得收斂著些。”風不聞道。
畢竟他在內門從小呆到大,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外門相對雜亂無序些,走影一事若要查,還得從外門查起。
容燈點頭,隨即半開玩笑地打趣道:“那可真是為難你了。”
風不聞認真道:“你的水屬也是少有的純粹,現在又有風屬加持,要進外門也很為難的。”
容燈拍他一下:“就你最會說話了。”
本來還想說句“不也是沾你的光”,但想到風不聞必然不願意再聽到她提這事,便又將話嚥了下去。
此時,一聲鳳鳥清啼響徹山谷,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奉玉長老站在山門中間,手裏拿著一枚玉牌,法陣從他那滄桑老態的十指間升起,玉牌懸浮在空中,剎那間化為粉末,帶著點點熒光消散在空中。
與此同時,站在山門口的兩個長老和張衡定瞬間不見了身影,雕刻著盤龍的高大白玉石門內結起結界,所有人都跨步往前走。
不過奇怪的是,他們踏步進去之後,本應該緊接著出現在門後石階上,卻也都消失不見。
風不聞道:“我們也走吧。你進入結界之後,不管處於何境,只需一直向前走就行,切記不能回頭。”
“知道,放心吧。”容燈拍了拍自己的掌心,“你一路上都說了那麼多次,況且還有你的傳音陣在,也太看不起我了。”
風不聞淺淺笑了,點頭:“有什麼情況一定要與我說。”
等兩人來到門前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進去了,容燈和風不聞相視一眼,齊步踏了進去。
剎那間,周圍的一切全都開始扭曲起來,容燈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等再清晰下來的時候,她整個人立馬愣住,像是被人從頭到腳潑了一盆冷水,徹骨的冰涼瞬間席捲而來。。
她站在一個海島上,風很大,四周高大的椰樹葉被吹得向一邊傾斜飛舞著,海浪打在沙灘上,燥熱的空氣裡都是一股海水的鹹腥味。
又或許鹹腥的並不是海水,而是身前那一灘暗紅色的血液。
她萬萬沒想到,這測人心智是否堅毅的法陣,竟然能直接將她前世之景拉扯過來。
她向前走了一步,耳邊是一聲槍響,一個穿著黑色衣裙的長髮女人倒在了她的腳下,混著白黃色腦漿的血水從額頭裏流出來,空氣裡的鹹腥味似乎又更重了些。
緊接著,她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從旁邊傳來,還伴隨著撞鐵籠的聲音,以及一群嘲笑。
“活下去,你只能靠著你自己活下去。”
“燈兒,不要相信任何人。”
“燈兒,媽媽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媽媽!你們殺了她!你們殺了她!!”
“都是壞人……”
“……”
容燈站在那,所有的聲音旋繞著往耳朵裡鑽,只覺得頭痛欲裂。
她揉了揉眉心,目不轉睛,提步向前而去,眸子冷得厲害,望不清悲喜。
腳步踏過屍體,憑空穿了過去,容燈走了一步,眼前的一切忽然又瞬間變了樣子。
冰冷的黑色鐵皮高牆內,她看見十四歲的自己,只穿著一件白色單衣,被鐵鏈緊緊地捆手吊着,兩腳懸空,身上全是血紅色的鞭痕,頭低垂,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
這是熱帶海島,吊了一天沒處理的傷口開始潰膿,一個帶著消毒面具的男人走進來,提著一桶液體,迎面朝她潑了上去。
是酒精。
少女的慘叫聲撕破了鐵室的寂靜。
她渾身溼漉漉,整個人不住地顫抖,像條剛從水裏拽上來,垂死掙扎的魚。
容燈面無表情,正準備接著往前走的時候,忽然想起來自己得裝裝樣子。
於是她一下跪倒在地上,雙手輕顫,眼淚漫了出來:“不要……不要再打了……”
等覺得差不多了,又拍拍衣袖站起來,向前挪了一步。
眼前的場景再一次變換,她還沒看清,風不聞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聽得出,他的音色有些微微發顫:“容燈,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
“那就好,這一法陣共有八步,你走五步就不要再動,我們等著退出。”風不聞鬆了口氣,又恢復了一貫的平靜。
容燈忽然有些好奇這傢伙看見的會是什麼。
這個時候顯然不適合問,初階傳音陣傳不了幾句話,容燈應了一聲,重新抬起頭。
依舊是些比較血腥的場面,容燈又往前走一步,畫面一轉,是自己前世臨死的時候。
縱然母親的話一直刻在心裏,但二十歲的時,她還是喜歡上了一個男孩。
後面的事情很簡單,就像無數的老套路虐文一樣,她又重蹈了母親的覆轍。
容燈停了腳步,看著那被捆上石頭套了麻袋,又被人扔入海里的自己,嘆了口氣,只覺得腦袋有些昏沉,卻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很亂,如千萬螞蟻在啃咬。
但向前走就對了。
下一步,四周扭動得很厲害,她冷著眼眸,心想上輩子都過完一遍了,這下還會有什麼好呈現的?
海浪聲漸漸遠去,自己被丟下去前罵的那一聲“草”也不再清晰,容燈挑眉一看,忽然見自己穿著那一身繡有紅楓葉的香雲紗白衣,躺在無盡的黑暗中。
到處都是死一般的寂靜,黑色望不到頭,她就那麼躺在那,半睜著的眼眸渙散,沒有一絲光彩。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了腳步聲,不輕不重,卻又清晰異常,像是踩在人的心跳上,叫人不自主急促了呼吸。
她看見自己很是緊張地全身抽動了一下,那動作很奇怪,像是單純的肌肉反應。
容燈細細看了看,才發現地上的她,手腳腕處都有一道暗紅。
她的眸子左右轉動著,卻依舊沒有焦點,瞳孔似乎蒙上了一層灰黑,想來是瞎了。
腳步聲漸漸逼近,她抽動得越發厲害,也許是想逃,可斷了手腳筋,連原地爬一下都做不到,又能逃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