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看了看，然後就順帶把禁術學了幾個。

    “哈哈哈哈，”容燈簡直要笑裂開了，“我看雙塵峰長老都那麼喜歡你，還以為你有多聽話，沒想到禁術都學了。”

    風不聞低著頭，有點不敢看容燈：“我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乖巧的人。”

    “我知道。”容燈看著他給自己包紮，才反應過來這傢伙用的是衣服，“儲物石裡不是有布條嗎，你怎麼又扯自己的衣服，扯壞了還怎麼穿。”

    風不聞一怔，纔跟想起來似的：“我，我習慣了。”

    “下回要記住了。”容燈忍不住又一笑，伸手替他療傷，風不聞想掙回來，被她瞪了一眼後就不敢動了。

    天快亮的時候，一地橫七豎八的人終於醒了過來，果然全都不記得了，只以為是夜太深忍不住睡了過去。

    兩人等到天合門的人過來，將村民交給他們，又說了說走影的情況便走了。

    門派間相互都有聯繫，怎麼上報怎麼調查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容燈和風不聞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沒有多留。

    重新上了官道，容燈長長地呼了口氣：“這幾天還真是事多。”

    風不聞垂著眉目，方纔被容燈帶起來的那點笑意不過片刻就消散了下去。

    容燈湊過去拍他一下：“還氣著呢？”

    “你置身危險救了他們，他們卻反過來倒打一耙……”風不聞搖了搖頭，眼裏有些不解，“這世間的人，到底都是什麼樣的？”

    容燈一臉吃驚：“想這麼深遠啊？”

    看來是時候給大反派上一課了。

    “其實吧，我倒覺得沒什麼好氣的。”容燈無所謂地笑笑，“站在那村民的角度，他確實看見我是走影，而且他們畢竟是凡人，在生死麪前會害怕甚至過激也正常。”

    風不聞無奈：“他傷了你，非一口咬定是你要害他們，你還幫他們說話。”

    “不，你錯了。”容燈忽然很認真地看著他，“我沒有幫任何人說話。”

    “只是我見過親生父母謀害自己的孩子，見過兄弟手足反目成仇，見過有人爲了錢財可以背叛一切，知道人心比冰雪還寒涼，

    “人人皆如此，比的只不過是誰會做的更狠更絕更徹底。所以我覺得正常，也無所謂生不生氣，”容燈聳聳肩，眼裏一片雲淡風輕，似是真的什麼都不在意，“也正因如此，我才告訴你，這世上除了你自己，誰都不可信。”

    風不聞沒說話。

    他沉默了許久，目光落在看不見盡頭的道路上。

    那裏剛剛經過了一輛馬車，檀木做的，很華麗，揚鞭策馬跑得飛快，帶起一片塵土。

    兩隻淡藍色的蝴蝶忽然從旁邊的山林中飛出來，似是嬉笑打鬧般的你追我趕，抖動著翅膀從揚塵中穿過。

    “不是的。”風不聞忽然道，“這世上，總還是會有人值得一直相信。”

    他的聲音不大，輕輕飄在風中傳了出去，但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晰。

    容燈不知怎的心裏忽然一震，她抬眼看他，卻只看見了一張略微清瘦，線條硬朗的側臉。

    風不聞似是緊抿著唇，看向前方的眼中有些說不出的東西。

    容燈嘆了口氣。

    他現在最信任的人，容燈不用問都知道是自己。

    可她，就是爲了背叛他而來啊。

    .

    兩人又行了幾日，終於出了東月來到北梧國境內。

    入境後必經春卻關，此關是北梧國南防東月國的第一道關口，取名春卻，是因為北梧地處北方，越往上走天氣越寒涼，少有春夏之感。

    容燈本以為，好歹是一國如此重要的關卡，肯定高牆大樓修建完善易守難攻，誰知道城牆修得確實是高了，但卻是黃土壘起來的土牆，進了城內後，更是觸目荒涼。

    街道上風塵飛揚，行人大多都用灰布巾蒙著頭，放眼望去沒有一家的住所或商鋪能是石砌的，沒什麼人開門營業，偶有兩個商販推著木推車賣紅薯，但許是見他們是外鄉人，都只是看一眼就將車頭調個方向推著走了。

    容燈本還想買幾隻紅薯存著路上烤來吃，見狀簡直摸頭不著腦：“奇怪，我們像是會吃人的樣子嗎？不想做生意也不至於掉頭就跑吧？”

    路邊有一個抽著菸斗的老大爺，瘦瘦弱弱，但穿著條件看起來比那些路人都要好很多。雖然也只是外衫上多了點花紋。

    他斜著眼睛看了兩人一眼，冷哼著問：“你們兩個是從東月國來的吧？”

    容燈更奇怪了：“怎麼……東月國的人不受待見嗎？”

    那老大爺翻了一個白眼，不說話了，只坐在那，扭頭自顧自地抽著煙。

    “哎你這人？”容燈火氣立馬就上來了，她擼擼袖子正要罵來，風不聞拉住她：“算了，別跟他一般計較。”

    “行吧。”容燈忍了脾氣，想想畢竟身在異國，還是少惹麻煩為好。

    北梧國只有東月三分之二大，又因為最北邊常年冰雪難以住人，所以主要的州縣地界都集中在較南方，相互間離得近，皇都梁起離春卻關也只有大概八日腳程。

    出了春卻關，更是越走越荒涼，不過興許是快入冬了，地裏沒什麼莊稼，草木又枯得厲害，纔看起來如此蕭瑟。

    兩人到了梁起，本想著好歹是一國之都，雖說肯定沒有汴蒼來的人頭攢動熱熱鬧鬧，但最起碼也不會像春卻關那麼難以形容。

    然而事實證明，雖然好是好了些許，但也僅限於黃土牆變成了石砌的，街道要更寬敞了點，沒有灰塵滿天飛，路上的行人也要更多了些，僅此而已。

    容燈皺著眉走在城中：“我一路過來看見北梧也有不少山脈，雖然天氣寒冷很多，但也有自己的物產，再窮苦也不至於連皇都都這樣吧？總有種……”

    她壓低了聲音：“總有種亡國之感。”

    風不聞聽得一驚，連忙左右看看，確定旁邊沒人聽到後才鬆了口氣：“這種話可不能當著別人再說了。”

    “我實話實說罷了。”容燈聳聳肩，忽然看見旁邊有一個賣小銅鏡的攤位，主人家也是個老頭，不過看起來很和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