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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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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謝謝

    那隻靈蝶輕輕抖動著翅膀,忽然往窗邊飛去,中途還停了一下,似乎是在喚容燈跟上。

    容燈疑惑,起身隨著走過去。

    風靈蝶來到窗邊便停住了,纖弱的觸腳抓在結界上,半透明的鳳尾翅輕顫,容燈忍不住伸手去碰。

    可指尖還沒觸及,靈蝶忽然消散成點點斑駁的熒紅,容燈越加疑惑,她還沒動,耳邊忽然傳來柔柔的,很近的一聲:“容燈,我來了。”

    風不聞不知何時站在她的身後,眼裏滿是笑意,容燈被這又蘇又軟的聲音勾得心魂一顫,她不由站在原地怔了片刻,纔跟找到魂魄般想起來要轉過身去。

    這一轉身,風不聞的面龐直接闖入視線,好幾日未曾見面,他額前的發須要更長了些許。

    容燈不知怎的心下慌亂起來,她下意識往後退一步,完全忘記自己身後就是未合上的窗戶。

    而這窗戶是往裏開的,窗沿邊尖銳的很,風不聞見她要撞上,連忙向前一步,用手護住她的後腦勺。

    這個動作無疑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風不聞的手掌很大,還熱乎,這觸感讓容燈渾身一僵。

    她看著他的眼睛,好半響沒回過神來,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甚至有點回憶不起方纔發生了何事,以及風不聞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系統當即蹦出來:[尊敬的宿主,您再僵下去,就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容燈:“……啊?”

    腦子跟不上節拍,這一聲是實實在在吐出來的,風不聞本來也處於一種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狀態,被這一聲拉回思緒,他臉色迅速紅起來,立即收回手,慌亂無比:“對……對不起。”

    容燈立馬低頭掩住自己的慌亂。

    她這一天天的到底是怎麼了?

    一跟風不聞挨一塊就找不到北似的,人跟腦子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傻不拉幾的。

    容燈迅速壓下那些不知出處莫名其妙的情愫,調整好情緒,恢復了往昔一貫的神情。

    她覺得按照劇本,這個時候應該是要撩撥一下大反派的,於是邪邪一笑,逼近風不聞一步:“你對不起什麼呢?”

    風不聞方纔只顧低頭看自己的腳尖,哪裏有看見容燈的情緒變化,他心跳得越發快起來,向後退一步:“我方纔……嚇到你了。”

    “你也能嚇到我?”容燈死要面子拒不承認。

    風不聞苦笑不得:“容燈。”

    容燈也覺得自己這氛圍調動的有些過於生硬,不由尷尬地背過身去,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亂七八糟心緒又翻涌起來,叫她只想立馬鑽進床上矇頭蓋住被子,不用看風不聞,也不用琢磨要說什麼。

    她漫無目的地走開,不知怎的又走回桌案前,那裏鋪著的紙上還畫着一隻烏龜,不醜也不好看,筆墨早已經乾透了。

    容燈當即如看見救星般,不由佩服起方纔自己的無心插柳來,她見風不聞未走過來,心想這傢伙應該看不見紙上畫了什麼,便方方正正地折起來,又裝進信封,一本正經藏在手後。

    她清清嗓子,又走回風不聞跟前:“今天是你十九歲生辰對吧?”

    風不聞有些侷促,但心裏的高興又藏不住,他暗暗提口氣,儘量穩聲道:“也是你的生辰。”

    容燈神神秘秘:“送你個禮物。”

    她說著,鄭重其事地將手從身後拿出:“伸手。”

    風不聞伸出手去。

    她將信封放在他掌心,又壞笑道:“回府了才能開啟看啊!”

    不然這屋子裏動起手來她可打不過這傢伙。

    風不聞沒忍住,輕輕地“噗嗤”一聲。

    容燈看著他:“你笑什麼?”

    他想說她畫的時候他便看見了,但話到口邊又咽了回去。風不聞眼眸彎如弦月:“謝謝。”

    容燈反倒愧疚起來,方纔搞怪那點高興勁也瞬間淹沒下去。

    她不由支吾起來:“那個……這其實也不是我給你準備的生辰禮,你不然還我吧。”

    風不聞怎麼肯還她,他見她氣焰稍低,不知哪裏來的底氣,一改方纔的侷促,輕笑一聲道:“你送出手的東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這語氣帶著笑意,又壓得極低,還不容讓步,實在是有幾分京城紈絝蠱惑少女的感覺。

    容燈又想起之前在北親王府,這傢伙也是這般說話的,她不由連連點頭:“好啊風不聞,之前一直沒機會教訓你,現在我可要說了,自從來到這汴蒼當了你的王爺,你可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她微仰頭對上風不聞亮如明鏡的眼眸,眉頭微皺,似乎是要從裡面找出什麼來:“以前那個乖巧可人,說話都小心翼翼的風不聞去哪裏了?”

    風不聞眼中笑意不減反增,越發想壓容燈一頭:“你猜?”

    容燈不由後退一步。

    完了,這傢伙徹底變了。

    她的綿羊小反派一去不復返了。

    容燈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容燈,”風不聞周身又柔和幾分,他輕聲,卻又極認真道:“謝謝你。”

    容燈奇怪:“你怎麼又說這個?”

    “我也不知道,突然便想說了。”

    拿個烏龜也能這麼高興,容燈立即一副關愛殘缺人士的神情,嘆息道:“看你這麼可憐,我就勉為其難去給你煮碗長壽麪吧。”

    風不聞淺笑:“好。”

    他目光一直在容燈身上,只覺得此生所有的溫柔都在這了。

    他其實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謝謝,並且知道的很清楚。

    方纔容燈問他原來的那個風不聞去哪裏了,其實一直都在,只不過現在的,纔是更真實的他。

    他一直知道,自己先前那十多年,雖然有師兄和長老疼愛,但終究卻像置身於摸不著邊際的蒼茫中,心裏沒有著落處,也沒有安全感。

    他骨子裏是一個極度敏感的人,一點點動靜都忍不住草木皆兵,他本就沒有家沒有出處,他也知道自己其實狠厲,邪魅張狂,甚至桀驁不馴,但他害怕他坦露出來後,會受到眾人厭惡,會守不住雙塵峰這不知道是否真是歸宿的棲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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