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試探
入了門口那結界,玄水閣一樓依舊是人聲鼎沸,閣主在二樓,就在風不聞猶豫要如何上去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小公子可終於來找奴家了。”
緊接著,四周時空扭曲,風不聞眼前黑了一瞬,再復光明時,他已經穩穩落在二樓的廳堂中間,連帶輪椅。
四周空無一人。
風不聞坐著沒動:“閣主為何要將我那小徒弟獨自留在樓下?”
“嘻嘻嘻。”玄緩緩從屏風後麵走出,深青色的襦裙很長,寬袍大袖直接拖延在地上,教人有些不免擔心她會不會踩到。
玄柔聲笑著:“公子今日所來求,可不能叫那小傢伙聽了去。”
風不聞抬眸看她:“你知道我為何而來?”
玄身上沒有酒氣,眼尾處卻帶著幾分醉意,答非所問:“許久未見,小公子可沒有曾經客氣溫婉了。”
“身行遠道,豈能一如往昔,”風不聞聲音清淡,“此心未改便好。”
“只怕公子是心有佳人,只願為其一人傾倒了吧?”玄盈盈笑著,“可惜奴家還一直未曾遇上如公子般的痴人,實在是遺憾。”
風不聞垂眸,避開玄的目光:“閣主一身膽識才學,冠絕天下,想必自有傾心之人。”
“嘻嘻,奴家就喜歡同你這般的人講話,真也好假也好,終歸聽得讓人舒心,”玄身子輕旋,走到琉璃櫃檯的後面,拿起賬單看著,“小公子此次來的事情,還請原諒奴家不能盡數告知。”
風不聞微怔:“……為何?”
“奴家第一次便說過了,天機不可輕語人。”玄玉手輕引,指若柔蘭,一道水藍色的靈氣縈繞在指尖,忽而幻化成一朵杏花,頃刻間卻又有火焰憑空而起,將那柔弱的杏花焚為灰燼,化為星星點點的熒光。
風不聞眉尖微蹙。
這是何意?
“不過那姑娘說的是對的,小公子可不能輕信於人,尤其是……最與你親近的。”玄好似根本不知道自己說的會讓風不聞如何震驚,她只掩面笑著,將最後一句話的尾音拖得極長。
風不聞倏然將眸一冷:“閣主何意?”
“小公子,奴家可是在幫你。”玄將身子倚靠在櫃檯上,指尖撫著髮梢,“不信你將這枚丹藥給她,看她作何反應。”
她話音剛落,一個很是精緻的小銅盒忽然懸浮在風不聞眼前,風不聞沒接:“我又如何能相信你?”
“瞧小公子戒心大的,”玄莞爾一笑,“這裏麵的丹藥不過能早些治癒她的眼疾,小公子若是不願要便算了。”
昨夜到今晨,風不聞敢確定沒有人知道容燈忽然失明的事情。
這閣主,不僅知道他為何而來,竟然還連此都知曉了?
見她要收回小銅盒,風不聞忽然道:“等等。”
他問:“這丹藥真的能治癒容燈的眼疾?”
“容姑娘醫術舉世聞名,你且拿與她一看便知曉奴家說的真假了。”
風不聞卻也沒接:“閣主這是在引誘我試探她?”
“試探只是順帶,小公子此次來,除了想問我容姑娘為何會忽然吐血失明之外,不也存了求藥的心思嗎?況且,你若是真的敢去信任,怎麼又如此害怕結果?”
風不聞沒說話。
玄的笑意又深了些許:“奴家還要做生意,這藥就送與你了,小公子再會吧,你那小徒弟,可是快把奴家一樓給找遍了。”
她話音剛落,風不聞周遭景物一變,人又回到了一樓大堂,周圍人見怪不怪。
前兩次來的時他修為不夠,沒能窺出絲毫玄機,此時再看,原來是傳送之陣。
風不聞心中一驚。
之前在西北群山中見的老神醫,修為出神入化,也只能對自己施術。
這閣主年紀輕輕,到底什麼修為什麼來頭?
他看著一同落在自己腿上的小銅盒,沒說話。
趙池安立馬從樓梯口跑過來,臉色紅彤彤的,大口喘息著:“師父終於回來了!那幾個人不給我上二樓去,我,我擔心師父。”
“我沒事,”風不聞輕撫他背,“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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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風不聞果然依言又來找了容燈,依舊拎著食盒,不過卻都是燒熟的。
容燈從來不知道看不見原來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
望不見路就算了,還不辨晨昏,搞得她總覺得時間很漫長,隔一會就忍不住問系統幾點了。
不過好在風不聞昨夜留了不少吃食,一直給她用火靈氣溫著,容燈餓了就能吃,。
系統表示宿主對自己從來沒有今日這般熱情過。
但人工智慧(zhang)有什麼好解悶的,所以當鼻尖又出現那股淡淡的杏花香時,容燈整個人如被關了一整月的野狗,籠門一開就狂奔而出,爪子蹬出漫天黃灰,一眨眼就撒了個無影無蹤的歡。
風不聞一把接住她,微慌道:“怎麼了?”
容燈雙手摸索著,捏住了他的臉,神情激動:“是活人,能跟我說話了!快告訴我外面天黑了沒,我院子裡是不是又有鳥屎了?”
風不聞一時哭笑不得起來,他將她手拉下:“已經黑許久了,鳥屎……我沒細看。”
容燈拽著他袖子,順著聲音來源仰頭問:“有吃的嗎?粥和橙子,還有蛋羹都吃完了……”
“有,今日我做了許多,你一定都喜歡。”風不聞正想開啟食盒,忽然看見容燈額頭上有兩處淤青,他心裏一驚,連忙問:“你摔了?”
“啊……沒事,”容燈乾笑兩下,“去茅房的時候被東西絆倒了。”
說到這,她又樂起來:“你該慶幸我沒有摔坑裏去,不然你今夜來就該被薰出去了,我可摸不到熱水桶。”
風不聞卻不覺得好笑,他忍不住抱住容燈:“對不起……我沒法一直在你身側照顧……”
容燈身邊沒侍女,也不能讓別人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可他礙於身份,白日裏街上都是行人,無法潛伏進來,只能留容燈一人呆在屋子裏。
她看不見,白天黑夜都不辨,這一日該如何漫長?
風不聞手有些微顫,摟著容燈又緊了緊,反而把容燈搞得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