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李何歡
風不聞話才說完,容燈喉嚨就火燒火燎起來,她看著他,兩眼淚汪汪地,不等說話,風不聞就已經將茶水遞了過去。
這麼一茬,兩人倒也把方纔的窘狀拋之腦後了。
吃完這頓飯,容燈心滿意足端著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呷著:“太好吃了,風大廚好樣的!這酒也好好喝。”
容燈砸吧砸吧嘴:“似乎有些年頭了,你從哪裏搞來的?”
風不聞淡笑著:“從前在雪骨堂內藏了兩壇,和解大哥喝了一罈,還有一罈我便帶下來了。”
兩人酌著白桃果酒,談論這幾日的事情。果酒香,雖然難醉人,但風不聞還是不願給容燈多喝,怕她傷了身子,好說歹說才把酒杯收了回來。
時候差不多了,風不聞收拾好食盒,輕語道:“我得先回去了,你明日入宮小心些,若是有人欺負你,便與我說。”
容燈哭笑不得:“誰能欺負到我頭上?再說,都是做官的,跟你說了你還能白日青天去揍他不成。”
風不聞卻回答的很認真:“白日青天自然是去不了,但我能夜裏去。”
容燈:“……”
“得了吧,”她笑著將風不聞攆出窗戶,“這汴蒼的夜行動物都快被你嚇沒了。”
送走了風不聞,容燈忽然就沒了睏意。
不知為何,與他在的時候,被這汴蒼樊籠所困的煩悶總能瞬間消失殆盡。
可一分開,那些東西又重新找上門來,甚至比原先還要來勢洶涌,讓人難以招架。
但其實現在在汴蒼面臨的情況,並不是容燈過過最難熬的日子。甚至府裡少有人打擾閒暇時候看看醫書,搗鼓搗鼓藥材,也算自得其樂。
她也從不是一個害怕獨自一人的人。
許是腦殼有些病了吧,纔會在大半夜對著一個空蕩蕩的窗戶發神經。
容燈敲敲腦袋,將裡面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甩出去,又重新坐回了藥爐前繼續搗鼓更顏丸。
第二日一早,容燈就來到了太醫院。
整個太醫院除了太醫令需要早朝之外,其他都不用上朝,但需要兩個太醫丞手下的人輪流在院內值班,以備宮中不時之需。
容燈今日來取任牌,也就算是正式接手了這個位子。雖說不是太醫令,但也算是這太醫院不大不小的官,手下有著四個太醫監八個太醫正,今日恰好也是他們當值的日子。
太醫院很大,坐在在皇宮外宮的左下角,遠遠地就能聞到一股藥香,不用帶眼睛就能找過去。
可她一進門,只看見兩個灑掃落葉的宮女,不認識她,只相覷一眼後就低頭繼續幹自己的活了。
容燈拾起一片落葉在指尖旋著,蹲在她們身前:“兩位姐姐,這是太醫院,我沒找錯吧?”
一宮女只問:“你是誰?”
“我是新上任的小廝,不認識路,想問問兩位姐姐太醫堂怎麼走?”
那宮女上下看了容燈一眼,心裏起疑,但還是指給她道:“你直走,進左迴廊,走到頭能看見一處照壁,穿過就是太醫堂了。不過這會裏麵估計沒人,你來早了些。”
“謝謝姐姐了,我先進去看看吧。”
容燈料到自己手底下那幾個傢伙不一定會服她一個小丫頭管教,迎接就不指望了,但她查過今日是他們當值,都快下早朝了,總不可能一個人都沒有。
容燈一路摸過去,看著空無一人,只有晨風掃落葉的太醫堂愣了愣。
還真一個人都沒有。
太醫丞因為不作為纔剛殺雞儆猴了一個,這些人還是雷打不動,璇皇這可真是給她挑了一個好去處啊。
容燈嘖嘖幾聲,堂裡堂外轉了一圈,然後找了個椅子坐著。
片刻後,遠處穿來三聲鐘鳴,這是下早朝了。
容燈又等了會,等來了一個滿頭白髮,鬍鬚一大把,清瘦,神采奕奕的老人。
她站起身,恭恭敬敬拱手行禮:“見過李大人。”
李何歡看她一眼,抖抖大袖袍,冷聲道:“你就是新到任的太醫丞,奉安公主?”
容燈暗暗一挑眉。
這臭老頭脾氣不好啊。
她微笑:“是我。”
李何歡從鼻腔裡“嗯”了一聲,不冷不淡地走到堂上坐著,開啟抽屜上的銅鎖,取了個梨木腰牌出來,上面刻著“醫丞”兩字。
“到了我們這太醫院,除了腰間這牌子,我李何歡不會認任何身份。”他說著,年紀雖大,聲音卻很是洪亮,“同時在我手底下做事,容不得絲毫馬虎,不管你在外有多少勢力撐腰,該罵的我都會罵,不怕得罪人。”
容燈還笑著,冷不防就是一頓罵,她也不裝客氣了,把腰牌邊往身上掛邊問:“巧了,我也不怕得罪人。李老頭,你管這太醫院很嚴厲?”
李何歡看她一眼,翻開新到的藥材冊批閱著:“行我該行之事,還有,你該喚我聲醫令。”
容燈只指著外面:“那為何今日沒有一個人到職?你別跟我說整個太醫院就我們兩個人。”
李何歡沒抬頭:“今日這些渾小子是給你狠頭看,不是給我。”
容燈很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那規矩你就不管了?!”
李何歡沒說話。
“行。”容燈點點頭,她算是看出來了,一個二個都在這為難她是吧。
她走到李何歡案前,敲敲桌面:“那就勞煩李醫令把我手下這個幾個‘渾小子’住的地方告訴我一聲,我親自去給你拎過來。”
一個時辰後,容燈把人都用靈索捆著扔在了太醫堂前的院子裡。
李何歡依舊在案前批批寫寫,時不時起身找幾味藥材,絲毫不管容燈在幹什麼,好似方纔說的“規矩”種種都只是走個過場。
容燈拖著不來,繞著他們走了一圈,劍尖在青石板上滑出一道刺目的痕跡,不知道的見這陣仗,還以為要虐俘虜。
她挑了一個表情最橫的人,蹲在他跟前,問:“知道我是誰嗎?”
那人吹鼻子瞪眼:“你都不說我怎麼知道?”
容燈把劍往他肩上一搭,又指指自己腰間的吊牌:“那我再問,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