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的輪子在地上摩擦出尖銳的聲音，差點撞在了木板車上，趙大虎打眼看向那些竹筐，霎時間變了臉色。

    木板車上的所有竹筐空空蕩蕩，比小媳婦剛洗過的臉還要乾淨，一片菜葉子也沒有。

    “你的菜都賣完了？”趙大虎聲音發顫。

    李新宇被逼得停住腳步，心裏有些不耐煩，但看見趙大虎那一副表情之後，他就笑了：“賣完了啊，怎麼了？

    “我不信！”趙大虎梗著脖子說，他的頭皮有些發麻，語氣很虛。

    “我沒時間跟你說閒話，看到這些錢沒有，信了嗎？”李新宇掏出賣菜得來的錢，在趙大虎眼前嘩嘩抖動著。

    趙大虎掃了一眼，愈發震驚，李新宇手中的錢少則三千多則五千，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這麼多的錢，除了賣菜賺到的，李新宇如何攢得夠？他要作假也沒那個條件！

    更讓趙大虎瞠目結舌的是，他知道李新宇昨天收購蔬菜花了將近一千多塊錢，要是這三五千塊全是賣菜賺來的，這小子的買賣利潤大得嚇人。

    趙大虎心有不甘：“這些錢就是今天賣菜賺的嗎？”

    “你有完沒完，是不是嫉妒老子？是的，老子今天除去成本，一共賺了三千多！”李新宇說道。

    趙大虎差點沒從摩托車上跌下去，他好不容易穩住心神，像看著一個怪物似的看著李新宇，半晌後臉色鐵青地騎著摩托車回了村。

    趙大虎一路上心緒不寧，太難以置信了，他有兩次差點翻了車。

    卻說村民們在村口繼續等待，時間很漫長，人們心裏火燒火燎。

    尤其是那些參加賭局的人，更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急得團團亂轉，不住跺腳。

    趙八兩自以為很聰明，呵斥起來：“獨眼龍，你狗日的安生一會兒行不行？不就賭了五塊錢嗎？老子還出了十塊呢！再說了，你自己琢磨一下吧，阿虎騎著摩托車來回很快，但這麼長時間還沒回來，是爲了什麼？”

    “為什麼？”獨眼龍急忙問道。

    趙八兩輕蔑一笑：“一定是李新宇菜沒賣出去，不敢回村了，他小子大概還逗留在鎮子上，苦苦求人買菜呢，只怕阿虎一直要到鎮上才能見著李新宇啦！”

    說到這裏，趙八兩特意看向村長，誇張地笑了幾聲。

    獨眼龍等人覺得趙八兩分析得有理，見村長也在發笑，便都附和著笑出聲。

    王霄黯然神傷，幾乎要落淚了，心裏想：“新宇啊，你快些回來吧，我擔心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趙大虎騎著摩托車呼嘯到村口，車子有些搖搖晃晃。

    “阿虎回來了！”趙八兩叫了一聲，急切地奔過去，也不怕被摩托車給撞死，一疊聲問道，“阿虎，怎麼樣？”

    村口所有人都擠了過來，趙大虎從摩托車上跳下來，卻忘了支起腳架，車子咣噹一聲砸到地上。

    知子莫若父，趙有財看出趙大虎臉色不太好，心頭咯噔一下，嘴上卻說：“慌什麼，先喘口氣，一五一十說出來！”

    所有在場的人齊刷刷看著趙大虎，緊盯著他的嘴巴，迫切地等著他說話。

    趙大虎帶著哭腔，很不甘地叫道：“爸，我在半路上遇見李新宇了，他的菜……他的菜全賣完啦！”

    “什麼？你再說一遍？”趙有財像是踩到了釘子，猛然跳了一下。

    其他人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失魂落魄地呆在原地，有人伸出手指狠狠地掏了掏耳朵。

    “李新宇的菜全賣完啦！”趙大虎臉上神情很痛苦，他把話又說了一遍，心頭就又疼了一次。

    “大虎，當真賣完了？”趙八兩舉目四望，似乎要在人群裡搜尋什麼東西，最後目光停在趙有財臉上，說道，“村長，他個小兔崽子還真把菜賣完了！我的錢啊，我的賭本沒啦……”

    獨眼龍也叫了起來：“不可能，怎麼可能啊？那麼一大車子蔬菜，那麼高的價格，怎麼可能全賣光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過於震驚，說話顛三倒四，車軲轆話來回打轉。

    當人們都驚得瞠目結舌之時，只有王霄一人嘴角上浮出了微笑，她心底的大石頭算是落了下去，一隻手輕輕撫摸著胸口，默默地念叨：“好樣的，新宇，你真是好樣的！”

    在這麼多人的面前，王霄不敢表現得太顯眼，故而竭力剋制住情緒，憋得相當難受。

    趙大虎喘了片刻，總算平靜下來，卻又給眾人的情緒添了一把火：“我親眼看見李新宇的木板車上空蕩蕩的，一片菜葉子都沒有剩下，賣得一乾二淨。而且那小子還拿出一沓錢來，在老子眼前抖摟，那神氣耀武揚威的，不可一世！你們猜他今天賺了多少？”

    “多少？有五百吧？”獨眼龍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止五百，再猜！”趙大虎有意賣關子，他很享受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

    “一……一千？我的個親孃啊，不會賺了一千塊了吧？“獨眼龍又說道，一千塊錢，是他所能想象到的極限了。

    “豈止一千啊！”趙大虎伸出三根手指，身體轉了一圈，好讓所有人都看清楚，嘴裏叫道，“三千塊，李新宇親口告訴我，除去成本，他小子今天賣菜賺了三千塊錢！”

    人們一下子炸了鍋，一疊聲叫喚著“親孃”，又面面相覷，每個人臉上的震驚之情，彷彿是用烙鐵烙上去的，再也揭不下來了。

    趙八兩一屁股跌坐在地，雙眼看向村長，嘴唇抖動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有財的臉色如同用鍋灰染過，叼在嘴裏的香菸快燃到盡頭了，他毫無察覺。

    槐樹村是個貧窮山村，有的人家一年到頭來，也掙不到三千塊錢的，這是一筆很大的數目。

    就算種了上百畝茶林的趙有財，一天也掙不到三千啊，上千塊已經算是燒了高香啦。關鍵茶葉是季節性產物，一年只能收兩茬，一茬持續個一個多月就非常了不起了。

    想不到他李新宇一天就掙這麼多，而且蔬菜可以隨時隨地種植栽培，照這樣下去，李新宇很快就能成為村裏的首富！

    趙有財覺得不可思議，心頭堵得慌，腦袋裏直髮懵，似乎在做夢一般。

    王霄倒還淡定，她習以為常了，知道李新宇有改變蔬菜品相的神奇本領，昨天收購來的一車子蔬菜，細細算下來，確實值這麼多錢。

    村口就像飛來了一群蒼蠅，嗡嗡響個不停，那是村民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人們的情緒越來越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