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喝了一口水，往背後的椅子上一仰，閉著眼睛說道：

    “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我平生最討厭別人在我論述的道理之前興高采烈，以華麗的語言誇讚。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當不得那樣的讚美，更深知一件事物到達了極限之後，必然會觸發難以想象的變故。”

    蕭賢聞聽此言之後，久久沉默未語，他感覺自己似乎有些猜測到荀子的意思了。

    但此時還不敢確定。

    想了想，他試探性的開口說道：“我總能感覺到您的言論當中充滿了偏激。

    您只看到了世界當中最黑暗的時刻，卻對那些充滿了陽光和美好的事物避而不見。

    似乎所有的冷漠在您的眼中，都是充滿了黑暗色澤的世界格調。

    我不清楚擁有這種思想的你，所說出來的話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

    但它必然是不凡的，更是超乎常人，異於常人的存在。

    但面對於人世間的種種，這種言論肯定會迎來漫天的不理解，而它的主人也必然會承受來自於八方的反駁。”

    荀子的眼皮子動了動，開口說道：“繼續說。”

    蕭賢閉著眼睛再次沉思半響，忽然在某一瞬間睜開雙眼。

    眼神當中有精光劃過，他臉上的神在忽然間變得一凝，隨後目光定定地看向荀子。

    道：“您太專注於活在自我的世界當中了，要想說出驚世言論。

    必須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融入進人群當中。

    只有體會到了世間的喜怒哀樂，纔有足夠的信念和強有力的基礎。

    對整個世界指手畫腳。”

    荀子忽然間睜開了眼睛，他的聲音當中充滿了清冷。

    道：“按照你的邏輯和意思，我對於這個世界一切的專注和成就，只不過是指手畫腳而已？”

    蕭賢笑了笑，淡淡的開口說道：“沒錯，您就是在對這個世界指手畫腳！”

    “憑什麼這麼說？”荀子蒼老的臉上，只有平靜中的冷漠，沒有憤怒，沒有惱怒，或者也可以說沒有因為蕭賢的評價，而產生任何的負面情緒。

    “在您的言行當中，對於人性的分析，可以說深刻到了最深處的剖析之內。

    但是您的思想輿論當中卻有一個缺點，就是想讓世人接受您言論中的教育深度。

    這本身就是一件極其錯誤的事情，要知道世間的人形形色色。

    他們的性格本來就不盡相同，1000個人裡面就有1000種性格。

    1000種性格則決定了1000種的人生，而您呢，卻妄圖想以自己的能力，對抗整個世界的思想方針的統一性。

    這在晚輩的眼中看來，無異於是一個天真而遠大的夢想。”

    荀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他的表面上風平浪靜，然而內心當中卻早已翻江倒海。

    蕭賢看了他一眼，沒有在開口。

    他知道荀子此時的腦海當中，正在天人交戰。

    蕭賢不知道剛纔自己的一番言論，能不能給對方以靈感。

    因為他已經猜測到，荀子之間為何要對他冷漠的原因。

    按照現代的話術來講，有很大程度是因為，對方在文化模式上的創新之路遇到了瓶頸。

    他需要一種強有力的刺激，才能夠突破思想上面的禁錮，從而創造出一種全新的時代模式。

    這一想法，在偉大的前提之下充滿了宏觀。

    蕭賢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還是錯的，可他必須要這麼做。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躺在椅子上面的荀子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身的冷氣驟然消失，身上充滿了柔和與溫暖的氣息。

    讓人不自覺，生出一股想要親近的心態。

    蕭賢心中震動，因為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眼前的這位老人，此時已經進入了一種莫測的狀態。

    什麼是莫測？

    就是無法揣度，無法揣摩，更無法琢磨的境界。

    就如同孔子與孟子那樣，已經超脫了凡人的界限。

    “荀夫子，晚輩先恭喜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