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兒眼睫毛煽動，目光始終盯著自己的鞋面，聲音很小，“沒有什麼皇妃，是我讓您擔心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她想說，但是說不出口，話到嘴邊只能強硬嚥下。

    每次醞釀想開口，腦海中都會浮現楚聞盛凶神惡煞的那張臉，要是她吐露了事實，她這個卑微的奴才就別想活了。

    如今木已成舟，她只能繼續替他們做事情。

    不肯說。

    沈瑤眼裏沒有太大情緒波動，雖然合理懷疑是曉兒，可是也不能盲目的給人定罪。

    既然她不肯說，她也沒有繼續追問，懨懨欲睡道，“我看你最近不太舒服，沒事的話就很退下吧，我得休息了。”

    “是！”

    曉兒眸色詫異，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放過了她。

    她心裏的負罪感又加重了許多。

    不知道事情最後會發展成什麼樣子，她打從心底是不願意傷害她的。

    她小心翼翼地在被子裡放銀針，也放在了顯眼處，讓她好覺察，若是哪天沒有注意害了沈瑤，她肯定會一輩子都內疚的。

    沈瑤並不擔心自己，反而擔心她。

    如果楚聞盛控制曉兒，她為何不向她來求助，還是說她對她確實有意見，願意幫著他們對付她?

    不管哪一種可能，沈搖心情都變得異常凝重。

    她不說她又怎知道事情原委，傻丫頭，她都不知道怎麼幫她。

    沈瑤又差了桃兒過去旁敲側擊，可還是問不出什麼，不知道楚玄霄和楚秋白到底是怎麼要挾了曉兒，她們也只能先放下這件事情。

    桃兒有些不安地道，“皇妃，她要是再對你動手怎麼辦，放任她這麼做嗎?”

    她不知道沈瑤為什麼會對曉兒手下留情，在她看來，曉兒有了異心，必須把她給處理了。

    如果皇妃已經准許，她完全可以把這件事情告訴給楚玄霄的，讓他來處理她的。

    天氣冷了，沈瑤雙手插在袖兜裡，“不是，等等，我看看她到底想幹嘛，最近這些小把戲，不過是開胃菜罷了，我看看她要憋什麼大招出來。”

    哎，皇妃太愛冒險了。

    桃兒沒辦法反駁只能點頭，每日監視著曉兒。

    曉兒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已經把什麼都寫在了臉上。

    遵照沈瑤的吩咐，她就像以往一樣對待她。

    楚聞盛和楚秋白那邊看著曉兒做的事情一直沒有顯著效果，一再地給曉兒寬容了時間，給了一次又一次的機會，她竟然一次又一次的辜負他們的期許。

    說了讓她從人下人當人上人，她居然那麼給他們消極怠慢的辦事兒。

    夜晚，曉兒提心吊膽的從王府後門而出。

    外面的馬車早就準備好了，她要向楚聞盛和楚秋白彙報，可是她辦事兒不利，這一次不知道會不會懲罰。

    當奴才當慣了，心裏對強權怕的要命不說，也對權力分外渴慕。

    希望他們再給她一次機會，待下一次，她一定狠下心去殺了沈瑤。

    但是要她殺了沈瑤談何容易，沈瑤對她分明有知遇之恩，如今悄然背叛她，還被她今日盤問過，她覺得自己可能沒有那麼好下手了。

    心裏陷入了天人交戰，一路到了三王府，她的腦子都是凌亂的，根本整理不清楚自己要做什麼。

    燭火昏黃，楚聞盛並沒有責罵她，而是十分溫柔繾綣地握住她的雙手，用不同於以往的低聲軟語對她道，“怎麼了，你今天面色不怎麼好，事情辦咂了也沒事，不要害怕，跟我們就別這麼見外了。”

    眼前人那麼英俊又溫潤如玉地抓著她的手，傳遞過來的熱度讓曉兒心裏一陣盪漾。

    幾時有過這種待遇，她嘴唇發了麻，“是，辦砸了，都被皇妃給發現了。”

    楚秋白在一旁抿緊薄唇不說話，他不覺得她是被發現了，屢次這樣還用這樣的說辭來推卸，不覺得荒唐嗎？

    大可能就是她並沒有對沈瑤下死手，而是給她手下留情了。

    不然以她作為貼身侍女的身份，怎麼可能殺不了她。

    楚聞盛決定繼續籠絡她，讓她神魂顛倒，自主堅定地為他們做事兒。

    曉兒面色很快變得紅潤，怯弱的眨著眼，說完話就低下頭去，不敢抬起看著楚玄霄。

    楚聞盛滿臉帶笑，深邃的眼裏迸射出柔和的光茫，“曉兒，你看著我。”

    她不敢看著他。

    心裏沒有一絲雜念，只想藉着他攀上高位。

    曉兒也有自己的心思，佯裝出含情脈脈同楚聞盛對了眼。

    楚聞盛一臉的瞭若指掌，“你應該好好確定自己想要什麼，給你一點時間，你好好想一想，不過事先我說好，你只有這一次機會了，要是你不願意做了，也是沒有退路的，你只能一路向上走，以後超越沈瑤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聽了他的話，曉兒心裏一陣發慌，身上熱騰騰的冒了汗。

    她只有這一次機會，可是她還是在猶豫之中，沈瑤待她不薄的。

    悄悄回到王府，已經是夜半三更時。

    曉兒心緒不寧，皺著眉頭想著自己日後該怎麼辦，她在王府走來走去的想事情。

    楚聞盛雖然給了她時間考慮，但是也告知她如果她現在退出，楚聞盛肯定會要了她的命的，他那麼強悍，她家主子是肯定護不她的。

    沈瑤在迴廊上遇上她，曉兒走在前面，一路壓低著頭，兩手緊緊扣著，好像在深入地想什麼事情。

    她欲上前，楚玄霄拉住她，“她是誰？”

    一張陌生面孔，王府幾時有過這樣的人出現。

    曉兒的事情沈瑤沒對他說，而是同管事兒的嬤嬤招呼了一聲。

    沈瑤如實道，“我帶回府上的丫頭，王爺不用知道她是誰。”

    她是沈蓮身邊的丫頭，沈國人，在楚國並沒有什麼關係，沈蓮一死，她也回不了沈國，只是曉兒現在疑似給楚聞盛賣命，沈瑤想起這一茬事兒也就收回了步子。

    楚玄霄蹙眉，“查過底細嗎？你什麼時候這麼粗心大意了？”

    沈瑤搖頭，打消他的顧慮，“沒什麼好查的王爺，她是沒有問題，我對她很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