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指向都是區氏！

    沈傾雲抬頭看向沈廷堅，目光平靜若水。

    看著這麼平靜的女兒，沈廷堅心頭隱隱作痛，用力的捏了捏手中的帳本，道：“傾雲，這件事情父親馬上就會處理。”

    “多謝父親，只是還有一件事情，恐怕父親得跟我走一趟才行。”沈傾雲繼續道。

    “什麼事情？”沈廷堅愣了一下。

    “父親能隨女兒過來嗎？”沈傾雲問道，帳本是一件事情，謝嬤嬤的事情又是另外一件事情。

    她之前隱瞞了這件事情，就是爲了在現在這種關鍵時候，和帳本的事情一起送到父親面前。

    這麼多年，區氏能坐穩忠安夫人的位置，又豈是簡單，若不能一發擊中必然後患無窮，這一擊，她必要讓區氏再無翻身之日……

    見小女兒一臉沉重，沈廷堅點頭。

    父女兩個帶著人往怡然閣而去。

    待到了怡然閣，沈傾雲卻過其門而不入，反而往怡然閣旁邊的一個小院落過去，這裏靠近欣然閣，往日放的就是一些欣然閣不用的雜物，平時不會有人過來，門一直是鎖著的，忠安侯府的正經主子不多，院子卻不少，象這種靠近大的主院的小院子，基本上就是大的院子的從院。

    怡然閣是如此，區氏住的欣雅軒也有如此的。

    也因此這鑰匙都會在主院的管事嬤嬤手中。

    沈傾雲帶著沈廷堅過來的時候，雲嬤嬤已經在門前候著，看到沈廷堅過來，急忙上前行禮。

    “雲嬤嬤，還沒事吧？”沈傾雲道。

    “恐怕已經不行了。”雲嬤嬤搖了搖頭。

    “開啟。”沈傾雲吩咐。

    雲嬤嬤從袖口裏取出鑰匙，開啟門，待門開啟才發現，這裏的一切居然很不錯，院子里布置的一花一草看著竟然不比沈傾雲的主院差，倒象是一處小小的休閒地方，院子裡乾乾淨淨，沒有雜草，還種著一些簡單的花草。

    “這裏……”沈廷堅愣了一下，皺了皺眉頭，這可實在不象是一個放雜物的地方。

    “父親，這裏是當日綠夏和趙嬤嬤兩個收拾出來，給她們自己休息的地方。”沈傾雲嘲諷的勾了勾唇。

    這裏的一切其實並不是現在看到這些，屋子裏還有，裡面的那些傢俱佈置無一不是記在怡然閣的名下。

    這麼大一處紕漏，沈廷堅和太夫人不知道就罷了，區氏管家這麼久，居然一點都不知道，這可就不可信了。

    正屋的門微合着，沈傾雲帶著沈廷堅推門進去，一進門，看到躺在當中地上的婆子，沈廷堅的眼睛驀的凝了一下。

    謝嬤嬤？居然是整個府裡遍尋不著的謝嬤嬤。

    “這個婆子怎麼逃到這裏來了？”沈廷堅上前兩步擋在了沈傾雲面前，目光驚訝，府裡找來找去，都找不到這個婆子，怎麼現在就在這裏？

    自打發現這個婆子不見了以後，府裡來來回回查了數次，卻怎麼也找不到，而今卻在女兒放雜物的院子裡看到這個婆子。

    “父親，您請看。”沈傾雲拉了拉沈廷堅的衣袖上前。

    待到了近前，沈廷堅纔看清楚這個婆子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看這樣子就不太行了。

    沈廷堅皺著眉頭看了看這婆子幾眼，伸手在婆子的鼻子下放了放，能感應到氣息的微弱，手放了下來。

    “父親能看得出她是怎麼了？”沈傾雲問道。

    沈廷堅沉默了看著婆子，忽然臉色大變：“力竭？”

    正常的情況下，就算是力竭也不可能象眼前的婆子一般，最多就是喘的站不起來，稍稍休息一會就好了，哪裏會象眼前這婆子一般，力竭了竟似要沒了性命一般。

    以沈廷堅看來，這個婆子是活不成了。

    力竭了居然會要人命，他以前也聽說過，但沒見過，上前一步，到婆子面前，伸手翻開謝嬤嬤的眼皮。

    眼皮下，有暗紅色的細點，和著眼睛的血絲，若不仔細看，還真的發現不了。

    這症狀就更是了……

    “父親，祖母喚我去問話後，我回來時經過這一處，這個婆子就突然跳出來，瘋狂的要撲向我，手裏還拿著一把匕首。”沈傾雲下巴指了指一邊的角落裏，沈廷堅這纔看到，居然是一把匕首。

    “什麼時候的事情？”沈廷堅厲聲道。

    “就在父親離開後，祖母把我叫過去，問的就是謝嬤嬤的事情，當時夫人也在，而後祖母把我打發回來，回來的時候就遇到瘋了一樣的謝嬤嬤，她撲過來衝向我，幸好當時丹棋在，她是女兒從人力市場上自己挑的，當時要求的就是力氣她，她撲過來擋住了謝嬤嬤。”

    沈傾雲道。

    “丹棋和丹書兩個一起制住了謝嬤嬤，原本是要等父親回來就跟父親說起此事的，後來發現謝嬤嬤突然之間就力竭了，而後就象是要不行了似的，女兒害怕，原想再等等，說不定會好轉，到時候再稟報父親就是，而今看到那些帳本，卻覺得這事還是跟父親說的好。”

    方纔沈廷堅從外院過來，先經過怡然閣再到的這一處，而如果是從太夫人處過來，要先經過這處小院子，再到怡然閣。

    這先後順序的變化，代表的意思可不一般。

    如果沈傾雲在自己的怡然閣裡，謝嬤嬤就算是發瘋衝進來，也不可能直接衝到沈傾雲面前行刺她。

    但當時是沈傾雲被太夫人喚過去，又打發回來，正巧路過這一處，身邊也就只有丫環在，若不是才進府的丹棋是個力氣大的丫環，當時這把匕首就刺中女兒了。

    想到此處，沈廷堅全身發冷，額頭上青筋狠狠的暴了起來，突突的狂跳。

    小女兒從離開到回來，區氏一直在，這個婆子又是區氏的人，女兒好不容易恢復正常，卻屢屢遭險，而今更是在自己的侯府之內遇刺。

    當初李氏把小女兒交給自己，是讓自己好好的照顧小女兒的，區氏當初表忠心，說是會把小女兒當成親生女兒來疼，而今看來，自己果然是受了區氏蒙敝，心裏不由的又氣又恨：“好……好一個區氏，好一個當成親生女兒。”

    看著女兒站在那裏，不喜不悲，沒有告狀，也沒有申述，彷彿這一切原本都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唯有削瘦的身子輕微的顫抖了，垂下的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一顆眼淚緩緩的滑落，沈廷堅心痛如絞……

    這一滴淚，幾乎讓沈廷堅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