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雲隨意的看了她一眼後，並沒放在心上，顧自找書。

    丫環就這麼定定的看著沈傾雲主僕，彷彿能從她們身上看出一些花似的。

    沈傾雲挑的是一些雜談之類的遊記，倒也不是那種閨中女子喜歡品評的詩詞古賦。

    拿了幾本之後，沈傾雲在丫環面前站住，這個丫環就這麼靠在那裏，一時間也擠不過去。

    “麻煩，能不能讓一讓？”丹書上前兩步，不客氣的道。

    丫環嘲諷的笑了笑，很有幾分憋夷的上下打量了她們兩個幾眼：“呦，這是哪裏來的，還真是不知京城的禮數。”

    說完轉身離去。

    丹書惱怒，臉色大變，沈傾雲眼神一閃，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道：“丹書，看看去哪裏了？”

    丹書氣呼呼的轉出這一排書架，果然看到那個丫環就站在外面，居然還在往她們這邊窺探，臉色一沉：“你是誰？為什麼要盯著我們？”

    “這是你們家的，還不能看？”丫環臉色不善的道。

    “要不你再過來好好看看？”丹書提高聲音，伸手上前一步，看這樣子就要拉著丫環過來看。

    “我就看看怎麼了？難不成還是見不得人的。”丹書的聲音高了，丫環的聲音反倒低了，象是被丹書嚇到了，白了她一眼，扭轉身離開往樓梯口過去，下樓去了。

    丹書是看著丫環離開，這才轉身回到沈傾雲身邊。

    “姑娘，已經走了。”

    沈傾雲點頭，伸手掂起腳尖，去取最上層的一本書，只是她的手夠不著，因為過於的瘦削，她比同齡人看著更矮了一些。

    丹書上前掂起腳尖，堪堪取下了這本書。

    “姑娘，這本書……是什麼？”丹書取下送到沈傾雲面前。

    沈傾雲接過，翻看了幾眼之後，看了看左右，這會周圍也沒有其他人。

    “到那邊坐下說。”沈傾雲伸手指著書架後面靠窗處道，那裏臨窗掛著窗簾，轉角處正巧放了一把椅子，還有一張不大的茶几。

    應當是便於有人在這裏看書查閱之用。

    兩個人走過去，沈傾雲在椅子上坐下，丹書左右看了看：“姑娘，這二樓好像真的沒有人！”

    她們上來只看到那個丫環，此外再沒有其他人，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

    “沒人是最好的了！”沈傾雲微微一笑，把手中的書放在桌面上，也是一本遊記，看著和之前看到的幾本相似。

    “姑娘，這書……有什麼不同？”丹書好奇的看了幾眼。

    “這種書，和這種書有關係，我其實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本。”沈傾雲一邊檢視一邊道，沒抬頭，翻開書頁的第一面，柳眉皺了皺。

    “姑娘，這書潮了吧！”丹書看著她直接翻開了兩頁，書都潮成這個樣子了，這樣子還能用嗎？

    也怪不得放在上面，最上面的地方纔是無人問津的。

    沈傾雲微微一笑，沒說話，繼續往後翻了一頁，這一次更加不好了，連著粘連了幾頁，丹書還看到一大片的墨跡，隨意的染在這書頁上，看著像是不小心給劃上去的，這書怎麼看都不好。

    “姑娘，這書真的壞了，誰家也不會買這樣的書。”丹書又道，方纔拿下來的時候，封面看著就跟之前姑娘取的另一本是相同的，“這應當也不是什麼絕本。”

    “這樣的書，你會買嗎？”沈傾雲笑問道。

    “當然不會，奴婢原本就不喜歡買書。”丹書道，看了一眼這本怎麼看都是廢了的書籍，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不只是奴婢不會買，這長了眼睛的誰都不會買。”

    誰家買書不會去買好的，買這樣的書拿回家也看不了，還白白花那個錢，得不償失。

    “是啊！因為沒人會買，就算是有人看到，也不可能選這本，所以這書才安全，也最不會讓人發現帶走！”沈傾雲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把書合上，輕撫著書的封面，果然雖然看著潮了外面卻還好，只看到書的邊角上有些殘跡。

    這本書，這個位置，她以前還覺得母妃說的未必還在，必竟聽母妃的意思這事情過去這麼久了。

    有些事情，母親就是一言帶過，母妃最喜歡說的話就是：“別去爭，爭也爭不來，最後白白的饒了自己的性命，能安安份份的活著就好，母妃只希望小紫凝快快樂樂的活著。”

    但有一些事情，母妃從未瞞她，就如同她不是母妃親生的女兒，她其實並不是大梁七公主的事情。

    可她知道的也僅此而已，有些事情隨著母妃的逝去，已經被埋沒了。

    但這裏她沒忘記，母妃提過，而且還不只提過一次，母妃說在京城有這麼一處閒逸齋的書鋪，上樓後，從左邊繞過去的第三排書架的最高處，有這麼一本書，一本賣不出去的書，書名尋常，是一本名不見經傳的書，也不是絕本，那家書齋裡有不少這樣的雜記。

    不珍貴，所以不會有人去買這麼一本殘破的書。

    但這書裡卻有著關乎綏遠將軍虎符的線索。

    母妃說這話的時候很傷感，每每說起都難掩臉上的悲色。

    綏遠將軍孫明城曾經是大梁最勇猛的將領，也是皇上最器重的，可就是因為丟失了虎符，一夕之間被下了獄，之後貶官發配。

    事情過去了二十年，虎符和騰龍衛一起不見也快二十年了。

    “母妃，這本賣不掉的雜談遊記一直在嗎？”當時她是這麼問的。

    “在的……。”母妃輕嘆道，而後眸底苦澀，眼神透過冷宮的視窗，望著外面的宮闕，“若你以後有機會出宮，可以去看看，那本雜談遊記取了就是，無需追查什麼，那些事情……跟你沒有關係，收起來……留個念想吧！”

    ……

    “姑娘……這本書真的很重要？”遙遠的記憶被丹書的聲音打斷。

    “很重要，的確就是這一本了。”沈傾雲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伸手把這本雜談混入其他的幾本雜談中，這樣付帳的時候，就不會顯眼。

    “好啊！你們果然是沒做好事，怪不得要把我趕下去，走走走，我們現在就去見官，看看你們兩個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居然還查到一本書上面來。”

    一個突兀的聲音忽然從兩個人的身後傳來。

    沈傾雲和丹書都嚇了一跳，轉過頭看過去，發現方纔那個丫環居然從一個書架後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