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芷的態度讓程氏措手不及，原想借這個機會讓溫韞徹底被溫翁華厭棄，卻沒想到反而讓兩人一見如故。

    甚至，林清芷親自邀請她品茶。

    溫婧得了這訊息時氣得在院子裡又發了一通火，“她溫韞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誰都要高看她一眼？”

    “二小姐……”侍女驚慌跪地。

    溫婧抬手就是一巴掌，“賤婢！我是溫府唯一的小姐，她溫韞遲早要滾出溫府，你若這般不會說話，這舌頭也不必存在了。”

    程氏剛走到門口就聽見溫婧這話，頓時皺了皺眉頭，不悅道:“婧兒，你瞧瞧你這模樣哪裏像個大家閨秀？”

    一瞧見程氏，溫婧滿腹怒氣便化爲了委屈，她哭著撲程序氏的懷裏，

    “孃親，溫韞太可惡了，我纔是溫家的小姐，可是因為溫韞，常小姐她們都不與我來往了，我到底哪裏比溫韞差？”

    程氏嘆了口氣，輕輕撫著溫婧的後背，柔聲道:“他們算什麼？不來往便不來往，等以後去了京都，名門公子多的是，我家婧兒要挑最好的。”

    溫婧愣了愣，眼淚還掛在臉上，但她腦子已經都是程氏那句以後去了京都，“孃親，你說什麼？咱們要去京都了嗎？”

    程氏也是爲了安慰溫婧才說了出來，此事根本還未定下來，只是看著溫婧一臉期盼的神色，她便不忍說實話，只點頭道:

    “京都主家只有兩個公子，沒有小姐，聽說打算走旁支裡過繼一個。”

    溫家旁支眾多，也未必就是梨花鎮的溫家，只是這話程氏沒有說出來。

    溫婧心底的委屈不滿卻因程氏這話而徹底消散了，在她看來，溫家要過繼自然就會選最好的，溫韞那個模樣，主家怎麼可能看得上？

    至於其他人，就更比不上她了，她定要去京都，至於溫韞，就該被她踩在腳底。

    *

    溫韞與林清芷約定好明日品茶，雖然進清芷並未在意藥鋪的事，溫韞還是準備了一副調養身子的藥備好，打算明日帶去。

    回到桃花小築時，天色已經不早了，如春端了茶進來，猶豫了會兒，纔開口道:“小姐，如秋在門外，想見小姐。”

    溫韞揉了揉眉心，隨口應聲，“讓她進來吧！”

    今日一直忙著，午間回來的時候匆匆吩咐瞭如春讓她起來，之後，溫韞便沒注意院子裡的事兒了。

    溫韞端著茶抿了口，眸光微抬，便見如秋慢慢移步進來，便要朝溫韞跪下，“奴婢是來向小姐請罪的。”

    “都跪了一上午了，就不必跪了。”溫韞淡淡開口。

    如春上前，攙扶著她起來，如秋低聲開口，“多謝小姐。”

    “那便說說，要請什麼罪？”溫韞放下茶盞，目光淡然落在她身上。

    “奴婢不該違背小姐的命令，不該頂撞小姐。”如秋輕聲細數著自己的錯。

    溫韞微微垂著眸子，安靜的聽她說完，才淡淡的開口，“還有麼？”

    如秋怔了怔，“奴婢不該……”

    “你最不該的便是沒有想清楚自己的主子是誰。”溫韞說完，便起身進內屋。

    如秋臉色一白，怔然呆坐在原地，“小姐……”

    如春伺候完溫韞寬衣，出來時，如秋還坐在那兒，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什麼，她輕嘆了口氣，上前道:“出去吧！”

    如秋驀地抬頭，駭人的陰霾佈滿了眼眶，如春本能的後退了一步，卻見她冷笑了聲，“你也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奴婢，又何必擺出那副同情的目光？”

    說完，她理了理裙角，抹了把臉上的淚，慢悠悠的起身離開。

    如春搖搖頭，無奈嘆了口氣。

    程氏喝完藥，把碗遞給心腹，拿帕子擦了擦唇角，隨口詢問道:“老爺呢？”

    “還在書房。”心腹看了眼程氏，猶豫著開口，“夫人，您的身子已經調理這麼久了，卻遲遲未有身孕，會不會是老爺的緣故？”

    聞言，程氏低聲訓斥道:“老爺身強體壯，身子骨好得很，你可別再說這話，否則叫老爺聽見了可饒不了你。”

    雖這麼說，程氏心裏卻也不由的往心腹說的原因上猜測著，但很快，她又搖著頭否認，

    “……不，老爺身子好著呢！定是我想多了。”

    程氏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這時門外傳來侍女的聲音，“夫人，如秋求見夫人。”

    “她來做什麼？”程氏皺了皺眉，想著今早的事就來氣，但轉念一想，人畢竟還在桃花小築，興許還有用，便揮手讓人把她放了進來。

    “奴婢求夫人讓奴婢回來吧！”如秋一進來便哭著開口。

    程氏輕笑了聲，慵懶的倚在軟榻上，看著染了丹蔻的指甲氣定神閒的開口，“怎麼？韞兒待你不好？”

    如秋閃了閃眸子，伏身道:“大小姐性情暴戾，奴婢稍有不慎便狠狠責罰，奴婢求夫人可憐可憐奴婢，讓奴婢回來伺候夫人吧？”

    “行了。”程氏不耐煩的開口，對輕聲抽泣的如秋絲毫生不出憐惜，“她罰你不過是因為覺得你是我的人罷了！你若沒法得了她信任，也不必回來了，我這兒不留無用之人。”

    如秋垂著眸子，心底已經涼了半截，她原本就是抱著試試的心態來這兒。

    可事實是她只是卑賤的奴婢，不管是在那位大小姐眼裏還是在程氏眼裏，她都是奴婢。

    可是憑什麼她生來便低人一等？她不甘心，更不認這樣的命。

    “奴婢願替夫人分憂，只盼夫人記著奴婢的功。”說完，她起身離開，始終垂著眸子，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如秋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裡，程氏不知怎的，眉頭一跳，心裏莫名有些發堵。

    “夏姑，明日請個大夫來，替老爺診脈，就說、就說是請平安脈。”

    一旁的心腹點頭，“是，夫人，老爺還在書房忙著呢！夫人不如先休息會兒吧！”

    “好……”

    一夜天明，程氏猛的被驚醒，下意識地摸了摸身側，還是一片冰冷，她皺了皺，開口喚道:“夏姑？夏姑……老爺呢？莫不是在書房忙了一夜？”

    夏姑垂首，神色古怪，唇瓣蠕動半晌，才低聲開口，“老爺他昨夜在書房歇下了，夫人，您還是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