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死，只是很痛而已，不過這點痛對龍門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龍門的人對自己夠狠，這點穆長風也不得不佩服。

    ……

    天漸漸暗下來，小廝在外頭敲敲門，朝裡頭問道：“寺丞大人，您該用晚膳了。”

    葉雲韶對上穆長風依舊淡定的眼神，小聲問他：“長風，怎麼辦？”

    穆長風似乎完全不擔心這個問題，對外頭的小廝說道：“寺丞大人已經睡了，明日再說。”

    小廝完全沒有懷疑穆長風的聲音，隨後便退下了。

    穆長風道：“他發現了也沒什麼，一個小廝，難道還制不住他嗎？”

    “可是寺卿大人從京城過來，快馬加鞭也需要好幾日的時間，我們總不能在一直糊弄下去吧？”

    穆長風絲毫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他手裏掂著寺丞的官印，笑道：“這些天裡，我們就用這官印，做一些我們做不到的事。”

    葉雲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翌日，小廝再來請安的時候，穆長風開啟了門。

    小廝怯生生地望著他，說道：“這、這位大哥，我好像沒有見過你……”

    他話忽然沒了聲音，穆長風的一把小刀明晃晃地架在他的脖子上。

    “大、大哥饒命……我就是個跑腿兒的……”小廝哭嚎著。

    穆長風輕輕地劃破了他一層皮，附在他耳邊不容置疑地說道：“刀鋒上淬了毒，想要解藥，就聽我的話去做。”

    小廝連連點頭，完全沒有懷疑穆長風的話。

    穆長風遞給了他一張紙，上面已經印下寺丞的官印。

    “拿著去大牢，寺丞大人有令，牢中之人的罪行全部重審，沒有得到新的命令，誰也不準自作主張。”

    “可、可是，寺丞大人應該知道，重刑犯已經送去做試藥人了……犯人數量不夠，南陽縣丞正在湊數……”小廝抖著手說。

    試藥人？

    這大理寺到底做些什麼勾當！

    穆長風心中疑惑，面上卻保持著冷靜，沒有暴露任何內心的想法。

    “不要多疑，這是寺丞大人的命令！”

    “是、是……”

    他們這麼做，也是爲了先穩住景初那邊的情勢。葉雲韶在一旁看著，暗道穆長風果然是土匪，操起舊業順手拈來。

    ……

    寺卿大人回來了，葉雲韶和穆長風在房中聽到外頭的人來稟報。

    小廝在門口，對他們說道：“寺丞大人、獄卒大哥，寺卿大人回來了。”

    葉雲韶站起身，對穆長風道：“父王與寺卿大人相識，我也常聽父王講起過，寺卿大人為人可信，我們去見他，他不會為難我們的。”

    從寺丞對寺卿的暗中敵對看來，穆長風也可以確認，寺卿不是龍門同黨。

    “走吧。”

    寺卿回來，正在公堂上坐著，聽底下人回稟寺丞大人近幾日下達的奇怪命令。

    葉雲韶纔到了門口，便聽起裡面的對話。

    “寺卿大人，我們最近都不見寺丞大人的身影，牢獄裏所有的犯人都要重審案子。依屬下看，犯人的案子不能拖下去。”

    不能拖下去，是怕拖下去後露出破綻吧！

    葉雲韶一腳邁進去，入了公堂。

    寺卿的年紀也大些，與他父王年紀相仿，也正因如此即將退位，大理寺大部分都事務都交由寺丞管著。

    在堂下回稟事務的獄卒回頭看到葉雲韶，眼睛忽然一瞪，指著他道：“你、你怎麼在這？！”

    寺卿終於開口說話，問道：“你認得他？”

    葉雲韶身後跟著的是穆長風，那獄卒又指著穆長風，先告狀來：“這二人圖謀不軌，潛入大理寺，對我大理寺的人大打出手！後來不知逃到哪去，現在竟公然出現在這裏！”

    寺卿眯著眼瞧著葉雲韶，直覺眼熟，問：“你是……”

    葉雲韶拱手行了一禮，看也不看那獄卒，說道：“叔伯，在下是西陵王府葉雲韶，冒昧拜訪。”

    寺卿一下認出他來，皺著皺紋的臉忽然舒展開來，揮著手叫旁邊的雜役，道：“快快賜座！”

    那獄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死也想不到這二人的來頭不小，連寺卿大人都給面子。

    穆長風冷哼一聲，嘲諷獄卒的不自量力。

    寺卿叫另外的閒雜人都遣了出去，單對葉雲韶說道：“那信我看了，老樊這些年在大理寺一手遮天，我不是不知道……”

    寺卿的話裡、臉上都帶著無奈。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最近這些年被皇上留在京城，教導大皇子，大理寺的事務實在鞭長莫及。待到我退位之時，老樊也就要坐上我的位子……”

    葉雲韶聽到大皇子，大概就明白過來了。寺卿大人與父王是一勢的，父王受到皇上的密旨，要求扶持大皇子。那麼寺卿大人應該也是一樣，難以推脫，因此必須前往京城，擔任起教導大皇子的責任。

    寺卿繼續說道：“雲韶，不知你用了什麼辦法，但這件事已經驚動了皇上，皇上他應該會在過兩日抵達。老樊這些年的糊塗賬，終於有人會查一查了！說起來，還應該謝謝你。”

    他哪裏敢受寺卿大人的謝意，連連擺手。

    “伯父大人不必如此，雲韶來此的本意，是爲了自家朋友的冤案，他已被送來大理寺。一路來到這裏，得知大理寺冤案不少，不得已纔出此下策，傷了寺丞大人……”

    葉雲韶想起還在屋子裏關著的寺丞老樊，不知道該如何向伯父交代。

    “好侄兒，你的友人叫什麼名字？”寺卿翻開案上厚厚的一疊書籍。

    “景初，西陵王府的。”

    穆長風纔沒有愧疚之意，他從不向官威屈服，對那寺卿老頭兒說道：“寺丞背地裏做的買賣勾當，寺卿大人知不知道？”

    他緊盯著寺卿的表情神態，不肯放過一絲破綻。

    寺卿顯然是不知道的，一臉的茫然。

    “什麼意思？”

    穆長風勾起嘴角，帶著諷刺意味，說道：“寺卿大人不知道就算了，一切等到皇帝來了，把寺丞的親信抓起來一一審問，便可知道什麼是‘試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