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一直誤會他了
前兩天才下了雨的緣故,地上的土還處於溼潤的狀態,涼亭之前積了一窪雨水。
一直到了這裏,葉雲韶才稍稍放心些,鬆開了葉雲卓。
他喘息了幾口氣,對葉雲卓說道:“我會讓你平安無事的,相信我。”
他說得十分誠懇,不過在葉雲卓看來,像是毫無理由的獻殷勤。
“你為什麼管我這些?”葉雲卓問道。
“就憑你是個蠢貨,我再不出手,你真就要把西陵王府拱手讓人了。”葉雲韶忍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沒有在二弟的腦袋上錘一把。
葉雲卓還想在說什麼,他一把捂住葉雲卓的嘴,比了個噤聲的姿勢,細心聽著牆外的動靜。
這個地方隱蔽,一般人在梨園都會直接繞暈了,根本找不到這裏來。小時候爲了躲著父王催著練武,他就會偷跑到這裏看母親練琴。後來母親不在了,整個梨園局都成為王府的禁地,平日都沒有人會進來。
葉雲卓一直在王府長大,卻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四周都是白色小花和翠綠嫩葉點綴的梨樹,除了亂七八糟的鳥叫以外,再沒有任何能煩擾人的東西。
“穆長風找不到我們只會變本加厲,不把王府徹底掀翻過來不罷休,”葉雲韶已經太瞭解穆長風的脾性了,“所以等到這些人無功而返回稟穆長風的空檔,我們再逃出去。”
現在只能在這梨園裏等著。
每次聞到這種梨花的香氣,他都不自覺回憶起母親的懷抱,記憶裡也是這個味道。母親已經不在,她留下的梨園還是再一次地庇護了自己。
想起那官印還在身上,在衣襟裡硌得他難受。他單手取出,遞給了葉雲卓。
“你……你大哥不是什麼好人,”這麼說自己的壞話,他還是第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要再做出今天的事。”
那根本不是他,是野心勃勃的仞澤假扮,這筆賬他定要徹底結清了。
葉雲卓接過那官印,訥了半天,彆扭道:“你胡說!”
“啥?”
“你根本不瞭解我大哥,有什麼資格貶低他?”葉雲卓急著想要證明什麼,“我一直敬仰我的大哥,誰也比不上他!”
葉雲韶怔住了,他沒想到葉雲卓這麼高看自己。在印象裡,二弟不是就喜歡在他面前顯擺厲害嗎?然後在父王面前裝作乖乖孩子,再順道賤兮兮地貶低自己讓父王看不慣自己。
他纔不信葉雲卓的話,小聲哼道:“哼,真不怕遭雷劈。”
“你說什麼?”葉雲卓沒聽清。
“沒什麼。”他擺著臭臉,“你以後記著,不管你大哥說什麼做什麼,你都要給我守住西陵王府,不能讓他胡來!”
大概是他的語氣太急了,葉雲卓根本不願聽他的,只覺得他莫名其妙。葉雲韶看他一臉的不服氣,手中的劍從葉雲卓頰邊蹭過,牢牢釘在涼亭的柱子上。
“我沒跟你開玩笑,如果你做不到,我親手教訓你!”葉雲韶自認擺了個狠厲的表情。
葉雲卓沒想到他會這麼認真,被嚇了一跳。
葉雲韶氣呼呼地拔掉劍。
“你和我大哥很像……”
“嗯?”葉雲韶從劍刃上看到了葉雲卓的倒影,他來了興趣,故意問道:“哪裏像了?”
葉雲卓啞然失笑:“罵我的時候。”
葉雲韶也被他逗笑了,從小到大,他打不過二弟,充其量只能罵上幾句心裏纔算平衡。就這麼練出一副伶牙俐齒,不肯佔下風。不過小時候吵架歸超,二弟卻從沒跟他動過脾氣,最多就是帶著那種賤兮兮的笑故意惹惱他,彷彿故意討罵一樣。
“你大哥常常罵你,你也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他說。
似乎被他勾起了前塵往事,葉雲卓也走到他身邊,撐著身體和他並排坐石階上。
“我什麼都沒做錯,只是哥哥不喜歡我,處處看我不順眼。”
葉雲韶白了他一眼,像是小時候非要爭個我對你錯,他故意道:“那你一定是做了不討你哥哥喜歡的事!”
“嗯……這倒是不錯。畢竟我想讓他多看我一眼,也只能使出這些辦法了。”葉雲卓現在回想起來覺得幼稚好笑,嘆了口氣,“後來就習慣了,想改也改不過來了。”
當然另外還有母親的原因,秦夫人和唐婉勢不兩立,葉雲卓不做出點姿態出來,秦夫人指定罵他胳膊肘往外拐。
葉雲卓說得這些卻是葉雲韶從未聽說過的。
“你大哥冷落過你?”
葉雲韶自認沒有,可是細細回想,只有葉雲卓討人厭纏著自己的畫面。有了討厭的異母弟弟,誰願意主動搭理他,簡直是給自己添堵。每次見了,不故意繞開躲著算好了。
“哥哥是王府尊貴的嫡長子,相貌生得好,性子溫和,王府裡多少人都是他曾救濟過的。所有人都把他當天人般的人物看,他願意迴應所有人的,卻對我避而遠之。”葉雲卓無奈搖頭,“我也不知是為什麼,可能就如母親所說,我和大哥不是親人,該是對手。”
葉雲卓說的這些,他都有印象。那時候是母親還在,所以在王府裡,自己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後來母親走了,自己又到了該被父王逼著學武的年紀,他展露出了和將軍嫡子完全不符的能力,才因此備受嘲諷和冷落,被眾人嘲諷他是個廢物世子。
“親人也好,對手也罷,還好大哥回來了。”葉雲卓一下每一下地戳著腳下的泥土。
看得出來,那個人的回來並沒有讓葉雲卓感到開心。
“大哥是回來了,卻沒有與我相認的意思。”
葉雲卓的話讓葉雲韶心頭猛跳,險些認為二弟已經看出了他的真面目,正暗裏戳他呢。
葉雲卓又說:“他是和穆長風一起回來的,為的不是和我相認,是我手上的權利。他一定怨恨我,所以纔不願來見我。”
葉雲韶聽他話裡的心酸,這才瞭解到自己有多少次誤會了他。一起度過的二十多年,他竟然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