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在葉雲韶眼裏，穆長風簡直就是一個最卑劣無比的小偷。

    穆長風察覺到他不安分的眼神，隨意揮了揮手指，一旁候著的手下便走到他身邊。

    “一臉不服氣的樣子，還想上來給我一拳？”穆長風諷笑道，“你們龍門的人不就只會使些下三濫的低賤招式，沒有那些，就什麼都做不到了。”

    他身體功底不如別人，修習凝幻譜也侷限於暗器的使用和各種毒術，要和人面對面打，他確實沒那個能耐。

    “這裏正有一出好戲，既然你主動要來，就順道看看。”穆長風狂妄地道。

    葉雲韶冷著臉，不可置否，這裏正應著穆長風的惡趣味做著些他想不到的勾當。

    掌事似乎是被痛醒的，睜開眼發現周身一切還和之前一樣，噩夢依舊沒有結束，虛弱而憤怒道：“穆長風……你會不得好死！當年……王府收留你，你竟然……恩將仇報……你不得好死！”

    秦夫人嚇得臉都白了，一抖一抖地望著穆長風陰森的表情，哀求道：“先王爺臨走前，確實沒有留下什麼遺囑……確實沒有……你放了我兒子，求你放了他！”

    如果說掌事和秦夫人，葉雲韶不是很關心，可二弟的安危他卻不能不管。二弟一直是心向著自己的，當年在王府被秦夫人逼著成親，二弟是做得不對。但上次再太廟外已經瞭解到真相，二弟的所作所為，一直是爲了幫他的。

    穆長風到底要做什麼？

    難道羅剎幫的這些人已經掌控了這個王府？就連二弟的性命也在這些人的一念之間？

    他可不對這些土匪抱有什麼期望，這些人虧心事做得還少嗎？不差這一件。

    穆長風沒有因為掌事的怒罵和秦夫人的哀求而有所改變，只是又繼續問了那個問題：“我再問一遍，葉衛城有沒有遺囑。”

    “沒、沒有……”秦夫人已是淚流滿面。

    穆長風冷哼一聲，掌事身旁的行刑者又開始了無止境的折騰。這次葉雲韶不是在門外，而是親眼目睹著這裏的一切。

    這是穆長風慣用的手段，不需要多費力，就能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葉雲韶對此深惡痛絕。

    只能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好像和在連羽山莊時一樣的場景，就這麼漸漸重合起來。

    也就是那個時候，穆長風教他要做一個沒有心的人，這樣纔不會脆弱到受制於人。

    他自認做到了冷血無情，但重新面臨這種情況時，哪怕自己只是一個局外人，也無法做到真正地置身事外。

    “住手！”他忽然喊道，“你要打死他？”

    沒有人聽他的，倒是穆長風挑起一邊眉，不解地望著他：“林川？”

    穆長風提醒了他，他是林川，這裏發生的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葉雲韶諷刺道：“穆長風，我看不起你。你索性直接殺了他，也別這樣一點一點磨人。”

    掌事短暫的清醒，很快又撐不下去了，趴在地上猶如一攤爛泥。

    穆長風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犀利的話語，也不期待能從一個恨著自己的人口中聽到什麼好聽的話，他又望向發抖的秦麗容，帶著危險的笑：“葉衛城臨死前，留下了什麼遺囑？”

    這次問的不是有沒有，而是在問“什麼遺囑”。

    秦麗容的臉白得可怕，一雙眼無神地半睜著，她恍惚搖頭，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我，我就再提醒你一下。”穆長風回頭對下屬說道，“把葉雲卓帶上來。”

    秦麗容的聲音一下拔高，喊道：“不要！你不能這麼做！穆長風，你活該死全家！葉雲韶那個賤人……”

    秦麗容身旁的一人突然捂住她的嘴，沒有讓她再吐出什麼惡毒的話來。

    穆長風眯著眼，道：“那個人的名字，你不配說。”

    這回連葉雲韶自己都察覺到陰寒，周圍的溫度彷彿都在下降，穆長風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和之前只是有些冷漠的樣子截然不同。

    他不禁擔憂二弟的狀況。

    葉雲卓被人帶了上來，像是審訊犯人，前些天看到高貴無比的小王爺，此時正狼狽地被束著手在背後，一進來就被人踹倒在地上。

    葉雲卓倒是沒受外傷，爲了看狀況，他先是四周查視了一遍，在林川的身上不多做停留。

    一個只在太廟見過一面的陌生人，葉雲卓無心在意。

    葉雲韶在見他出來時，心跳都要停住了。他不知道穆長風要是把對待掌事的那一套用在二弟身上，自己會不會直接衝過去。

    “秦夫人，”穆長風開口，“已經三天了，遺囑到底是什麼，你還是沒能想起來嗎？”

    秦麗容額邊的頭髮被冷汗和糊了滿臉的淚痕粘在臉上，整個人無比憔悴，眼底的黑青襯著發白的臉，死氣沉沉的。

    “還是沒有嗎？”穆長風好似失望。

    葉雲卓自進來後就沒有吭聲，沒有膽戰求饒，也沒有憤怒辱罵。他只是靜靜地垂著腦袋，像是在思考什麼東西。這時他再抬起臉，眼底已然不見慌張。

    葉雲卓微不可聞地嘆息，道：“我願意。”

    “嗯？”穆長風等待著他所做的決定。

    “我願意把位置讓給大哥。”葉雲卓眼底滿是堅決，“一個位子而已，如果是大哥，我願意讓出來，我本來就虧欠著他。”

    穆長風得到了滿意的迴應，對秦麗容道：“你兒子倒識趣，早知如此直接讓你兒子來，也不必浪費這三天的時候。”

    難以想象，西陵王府在這三天中，是怎樣的地獄景象。秦麗容緊靠著精神緊繃，這時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失去了，眼白一翻，終於是昏了過去。

    穆長風冷哼一聲，叫人把秦麗容給抬了出去，對葉雲卓說道：“放心，我不會對那個女人做什麼，他好歹是阿韶的庶母。”

    葉雲韶在一旁看到這一切，驚愕到無法反應。仞澤是不抱好心，他卻沒想到會是這麼過分。

    確實大膽，但若是能成功，仞澤願意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