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又一張紙錢
《藏風聚氣》一書中有云:夫陰陽之氣,噫而為風,升則為雲,降而為雨,淺深得乘,風水自成。
其中說的便是一處一地風水生成的規律。
而這山林之中龍珠被毀,自然和它本體的山勢風雨相關。
我看著西方瀑布水流湍急,心中有些疑問。
如果龍珠這個風水鎮物是因水而壞,那這瀑布應該是斷流纔對,可如今水勢非但沒有絲毫退意,反而連綿不絕?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今天讓我碰到這個事情,那我不能就此放任不管,而且爺爺之前也說過,多行善事可以減弱我體內的煞氣以及推緩撈陰門五弊三缺的災禍。
心中有了決定,我開始沿著山路往溪水上游走去。
上游的路比我過來時要難走的鍋,剛開始還有小路依稀可辨,到了瀑布旁邊後,只能用木棍在荊棘叢中開出一條路來。
因道路崎嶇,再加上需要檢視山中風氣走向,所以這一路我都走的很慢,直到暮色西移,我纔來到山林的半腰處。
林子越來越密,草木茂盛,但可以尋見的山中走獸,鼠蟻蛇蟲卻一個都沒見著,這種情況讓我心中騰起了不安感。
這種不安感一方面來源於山中氣息變化異常,原本應該藏風納氣的山穴空無一物,另一方面來自於水源的喪失。
因為隨著海拔的提升,越靠近山頂,水源越是稀少,而我自身更是沒有任何取水蓄水的裝備,所以不得不計算好每一分體力的用處。
暮色西移,月上柳稍,我感到體力逐漸有些不支,但自己所想要尋找的答案依舊沒有結果。
嘆了口氣後,選擇了一塊半山腰的巨石來充當臨時的休息點,等自身氣息平穩後再度出發。
這巨石上方平坦,站上去後眺望遠處視野極佳,周邊大小山石以及坡度走向一覽無餘。
我在這上面看了許久,依舊沒有任何發現,正當我灰心喪氣之餘,突然看到山石靠近裡面的那側縫隙中,隱隱夾著一個白色的東西。
這在如此陡峭的山上並不常見。
我帶著疑惑將其撿起,定睛一看,瞬間愣在了原地。
這東西跟我在鬼域中所見的紙錢用料一模一樣!
同樣是洛紙所制,同樣是外圓內方!
但不同的是,這枚紙錢有了正反之分。
正面上書四個大字:天下太平
反面同樣四個字顯現其上:升棺發財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東西並不是一般的銅錢,而是撈陰門中的趕屍匠專用的傢伙事。
並且想這種用洛紙所做的,更是可遇不可求!
如今這東西出現在這裏,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這裏有殭屍出現!
我不禁聯想到之前洗水中倒映中自己的模樣,心中有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難不成這殭屍是我自己?
打了個哆嗦後,趕忙將這個想法丟擲腦後。
拿著手中的紙錢,心中寒意漸漸攏起。
正在這時,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我之前路過的山道旁邊。
我心裏頓時一個激靈,趕忙藏在石縫的陰影中,不敢貿然出聲,怕驚擾了那東西。
此時月色已經高升,恰逢農曆十四,月高夜明,所以那東西的樣子我看的清楚。
身高八尺,和成年男子無異,只是體毛旺盛,指甲鋒利修長。
我心中咯噔一聲,這不就是毛僵的樣子麼?
生而不死是為賊,死而不腐則為僵,之前聽爺爺說過關於殭屍的劃分,行屍,蔭屍,白僵,綠僵,毛僵,飛僵,夜叉。
毛僵屬於殭屍中比較厲害的存在了,身上長出的毛髮不但能使自身銅皮鐵骨,而且更是能夠吸食日月精華,行動敏捷,縱跳如飛,不懼凡火,不懼陽光。
看著眼前的毛僵,我不由得屏住呼吸,甚至連心跳聲都像隱匿起來。
所幸的是他並沒有發現我的存在,而是一步跳在一旁的山石上,做出拜月的姿勢,鼻孔微動,口舌輕翹。
我能感受到,自從毛僵做了這個動作後,周圍精氣流轉瞬間變得緩慢了起來,猶如石牛入海,泥濘不堪。
而他一呼一吸之間吐出的濁氣就像是無邊的毒瘴一樣,凡事沾染到的草木,瞬間便腐蝕下去。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我手心中的冷汗越聚越多,但偏偏不敢有任何動彈。
可往往事與願違,一個他媽的不知名蟲子這時突然跳到了我的脖子上,順著脖頸縫隙開始我往衣服裡面爬。
那感覺說不清是疼是癢,不過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中,他的一舉一動都像是被感官放大了無數倍一樣。
甚至連它小爪子上帶的倒勾勾起肉皮的那一瞬間,我都能察覺的一清二楚。
終於,這種瘙癢的感覺使我忍不住了,陡然從石縫中起身,抖落著自己的衣服。
而我這邊的動靜也毫無意外的引起了毛僵的注意。
只見他鼻頭一動,噴出一道濁氣,身子陡然消失在原地。
“窩草!”我驚呼一聲,趕忙出了石縫往一邊跑去,我有想到這東西的速度,但我沒想到他速度這麼快,比當初見得腐屍的速度都快!
我只顧著拼命往前跑去,對於毛僵現在身在何處絲毫不關心,只要不出現在我面前就好。
就這樣跑著,十秒鐘、一分鐘、三分鐘……
我大口的喘著氣,不敢回頭,直到腳下因晚上山路膩滑摔了一跤後才停了下來。
疼痛感不知是否因為我自己的緊張過度,反而沒有同往常一樣給到我刺激,反而就在起身抬頭的那一瞬間,我心中再次咯噔一聲。
一雙穿著靴子,滿是泥濘的腳出現在我面前。
我心中大呼“完了完了。老子這次算是要交代到這了”,可就在此時,一到熟悉的聲音突然傳到我耳中。
“死沒死?沒死就起來。”
我驚疑不定,仰身望去,“窩草,驢大爺!”
藉着月光,我看到面前的正是馬戶馬大爺,而之前看到的靴子,也是他穿的黃膠鞋染了山泥,光看模樣和靴子沒太大區別。
“大爺,你怎麼在這?”看著馬大爺的樣子,我心中有一股熱流開始涌動,這種叫做感動情緒不斷流淌。
“噓。”
馬大爺豎了個噤聲的手勢,朝我身後一處點了點。
我轉頭望去,只見之前消失的毛僵,正雙手插在一個山貓體內,獠牙深深嵌入其脖頸上,吸食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