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也不傻，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說，那日偷偷潛入語兒房裏的人，是晏家的那個？

    沉吟片刻，老夫人搖搖頭:“沒有把握的事，不好冤枉人，況且那丫鬟說的是真是假也未可知，她沒有親眼見到人，僅這一塊玉佩，憑白去作猜測不好。”

    孫蓮低了低頭，知道老太太說得也沒錯，這一切都沒有實質性的證據，總不能因為她們的憑空猜想，便去王府鬧吧？

    再說人家永安王世子已經回了府，沒憑沒據的，上門說人家輕薄過他們顏家的小姐？

    此事孫蓮心知肚明，但的確如老夫人所言，沒有證據，便什麼都說不得。難道讓她自己把事實說出來，說那日是她親自讓人去顏五院子裡綁的人，又送到了自己女兒的床上？

    “那五姑娘那件事，母親覺得該怎麼辦？”看來讓晏家世子當女婿的事算是泡湯了，而且他知道了是自己綁了他，雖不敢對外去說，暗地裏肯定也生怨了。

    但顏如裳明目張膽的在自己院子裡養著男人，總該受罰吧？她倒是想讓這件事傳到外面去，看看那沈家，還會不會要她。

    “此事我會好好問問她的，你這個當伯母的，這麼替她操心，也足夠了，剩下的，就不必多管了。”老太太端起茶杯抿一口，不冷不淡回她一句。

    二夫人孫蓮有些愣了，老太太聽到自家孫女往院子裡藏人，就是這副態度？連個激動氣急的表情都沒有？

    到底是真的不關心，還是太過關心，以至於到溺愛的程度，連這種事情都可以不看在眼裏了？

    “你還有什麼別的事？”老太太一臉的雲淡風輕，聽語氣是要送客了。

    孫蓮咬了咬牙，心裏不滿，卻也不敢在老太太面前太顯露出來，攥緊了手裏的帕子，不甘心地站起身來:“那媳婦就先告退了，母親您休息吧。”

    從老夫人房裏出來，孫蓮的臉上沒了平日裏的慈眉善目，方纔那丫頭不懂眼色，走上前來問她要答應了的銀子。

    “真是什麼樣的主子有什麼樣的奴才，一樣的沒臉！”

    孫蓮狠狠瞪那丫鬟一眼，事情都沒辦妥當，她正生氣呢，這丫頭跟她主子一樣會給她觸黴頭！

    “嘖嘖，經書裡，就是這樣教二伯母罵人的？”

    迎面顏如裳邁步進來，滿臉都是難以置信，邊走邊搖著頭，十分失望的模樣。

    “我還說我最近這段日子心裏煩躁得很，想去二伯母那裏討幾本經書來念念，靜靜心神呢，如今看來，還是算了吧，二伯母這脾氣，好像唸了也沒好到哪裏去。”

    孫蓮沒想到她會突然進來，方纔的話，她聽到了？

    但一個小輩，這是她對一個長輩該說的話嗎？

    “五姑娘，你合該好好學學怎麼同長輩說話了，府裡的人是不計較，但若出了外面，恐怕沒人會這樣遷就你。”

    顏如裳聳聳肩:“若我真在外面惹了什麼人，自有外面的人教訓我，不牢二伯母費心。”

    想來那晏家世子的事她已經知道了，孫蓮也懶得再和她裝什麼慈祥，板著一張臉瞪她一眼，帶著下人離開了潤慈院。

    孫蓮離開，但方纔她帶來的丫鬟琴兒自然不能跟著她一起離開，她是念雲院的人，就算想跟著別人走，也得先看看自己主子的意思。

    眉眼冷凝了凝，顏如裳看向低垂下頭瑟瑟發抖的琴兒，還不用她問什麼，這丫頭心虛的模樣便足夠說明一切了。

    “二伯母給你多大的好處，讓你來祖母這裏告我的狀？”

    顏如裳自認語氣沒有多冷，但小丫鬟竟撲通一聲給她跪下了。

    “小姐，是我錯了小姐！我不該貪財，不該出賣小姐！”

    她滿是哭腔的在她面前跪著，這要讓人看見，還以為她是多惡劣的主子，在這裏為難她一個小丫鬟呢。

    不過好巧不巧，顏青君在這時進來了……

    “小姐您饒我這一次，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怎麼罰我都可以，打我罵我都行，但是不要把我趕出府，我還指著這點月銀，給我娘瞧病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看到了顏青君的緣故，琴兒越哭越來勁了，顯得她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主子一樣。

    顏青君果然板起了一張臉:“小五，就算我們這裏是國公府，也不可以肆意妄為，更不能隨意處罰下人！”

    顏如裳險些氣笑了。

    “大哥知道她做什麼了嗎？再說我還沒罰呢。”

    不過她也不會因為顏青君的一句話，就果真放過這丫鬟，她脾氣是不太好，但對院子裡的下人，讓他們捫心自問，她何時隨意打罵過他們？

    “你要是真還想呆，就去繞著國公府跑二十圈，看到你的誠意了，我會考慮把你留下的。”

    顏如裳抱臂看她，主意她是給她出了，要不要去做，就看她自己了。

    “二，二十圈？”琴兒聽到後驚了，這國公府這麼大，就算跑兩圈都受不住，更何況二十圈，那不是天方夜譚，她跑死都跑不下來吧？

    顏青君眉心緊凝:“顏錦，你別太過分。”

    不管今日這丫鬟做了什麼，總罪不至死吧？處罰可以，但她這未免也太惡毒！

    “大哥你再多說一句，我立馬把她趕出去。”顏如裳對上他的目光，毫不遲疑地瞪回去，說狠話誰不會。

    琴兒聞言臉色有些慌亂:“大，大公子您別再說了，我跑，我跑就是，小姐您別生氣，我現在就去跑！”

    說著琴兒匆匆站起來，臉上還掛著淚珠，從顏青君身旁跑過去，好不可憐。

    顏青君還冷著一張臉，顏如裳管他，前兩日他幫了自己一回，她本還對他印象好了那麼一點，不過如今想來算了，這大哥，不要也罷。

    至於他幫自己那一回，她也幫他找了一門稱心的親事，就算扯平了！

    顏青君臉色不好看，原本是來找老夫人的，這下鐵青著一張臉，轉身走了。

    顏如裳嘴角撇撇，他還甩臉子，本就是他先入為主，覺得自己惡毒，她不介意真的惡毒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