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識阮錦欣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方這樣。

    恢復記憶的疼痛，相當於刪掉記憶的痛苦的數十倍。

    這種痛在人類的痛覺上來說可以排進第一，比起分娩之痛更加痛苦。

    到了後面，阮錦欣直接沒有抗住，意識被無窮的黑暗給吞噬，她也是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0617給對方灌輸的記憶中，不僅有前幾個小千世界發生的記憶，還有她刻意遺忘的記憶。

    而最後一段記憶，是他在升級之後好不容易纔拿回來的，花了無數積分不說，而且還承受了天道的一半天罰。

    所以哪怕阮錦欣暈了過去，0617也依舊沒有心軟，而是守在了對方的身旁。

    黑暗中。

    阮錦欣揉著還有些發疼的太陽穴站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裏是意識海嗎？不對，這不是意識海，這是她的記憶空間？

    就在這時，無數片段也是出現在了阮錦欣的面前，一幀接著一幀的畫面不斷的回放，看著這些片段中的自己，阮錦欣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最終被漠然所取代。

    意識海中。

    阮錦欣緩緩地睜開了雙眸。

    守在一旁的0617在見到阮錦欣醒來之後，也是有些驚喜的喊道：“你終於醒了。”

    “是啊，我終於醒了。”

    阮錦欣這話明顯頗含深意。

    她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看向了眼前這個一貫喜歡在她面前裝瘋賣傻的系統。

    “即便我知曉了一切，知曉了快穿局聯合天道做過的那些噁心人的事情，但我還是想說，你不是他，即便有他的核心，執行程式，你也依舊不是他。”

    “因為我沒有設定他那樣的人設嗎？”

    “不是人設，A先生沒有人設，他就是他，是系統也好，是什麼都好，他就是他。”

    阮錦欣重複了一遍。

    語氣比起之前要更加堅定。

    “OK，我不和你計較這個，我只想知道，知道這一切的你要不要和我聯手？”

    0617說到這裏的時候，神色也是變得瘋狂了起來。

    “聯手幹什麼？”

    阮錦欣看向了0617。

    此時的0617已經完全沒有了對方還是皮卡丘時候的可愛憨厚。

    就好像是撕掉了外面的那層包裝紙，漏出了裡面的核心。

    “當然是聯手幹掉天道還有快穿局啊？”

    0617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可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阮錦欣好整以暇地盯著0617，似乎並沒有被對方的計劃給打動。

    聽到阮錦欣說的話後，原本還很自信的0617也是激動了起來。

    “天道欺騙了你，以你睚眥必報的性格難道不想找天道報仇嗎？它們謀殺了A先生，你的A先生，一個程式老化，憐憫世人和你一起違背天道的A先生。”

    0617的話讓阮錦欣沉默了。

    她剛剛恢復了所有的記憶，痛覺神經被麻痺之後，有些東西，會讓人逐漸變得麻木起來。

    比如本該讓她義憤填膺的一段話從0617的嘴中說出來，她有的只是漠然。

    “0617，你覺得A先生當初為什麼會強行刪除我的記憶？”

    “為什麼？”

    “因為他知道天道做的都是對的，天道保住的是大部分人的生命，爲了幾個人的生命違背天道，本來就是錯的。”

    “你？”

    0617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阮錦欣。

    它完全無法想象這番話居然是從阮錦欣的嘴裏說出來的。

    “如果我當初能找出是天道的錯誤，以我當時身居快穿局高位的身份，你覺得以我睚眥必報的性格，會任憑A先生刪掉我的記憶。”

    阮錦欣雖然不明白0617為什麼要反抗天道，但她還是將自己當時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

    雖然當時的她痛恨天道，但她也明白，萬千小千世界要想維持下去，就少不了天道，少不了規則，甚至少不了快穿局無數撥亂反正的快穿任務者。

    三者相輔相成，纔有了現在萬千世界的和平與安寧。

    “你太讓我失望了。”

    聽完阮錦欣說的話後，0617也是深深地看了阮錦欣一眼，就在後者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它又繼續說道。

    “不過已經不重要了，盛霆昊正在不斷融合其他世界的靈魂，或者說人格，等所有的他融合在一起，在甦醒的時候，我也就有了和天道一戰的實力。”

    “這和盛霆昊有什麼關係？還有你說的融合是什麼意思？”

    阮錦欣搞不清楚0617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不過，看對方這瘋狂的樣子，顯然不是什麼好藥。

    想到這裏，阮錦欣也是急忙警告道。

    “我告訴你不要亂來，違背天道，無數小千世界就都會陷入黑暗，到了那個時候，只會有無數無辜的人犧牲。”

    “萬物歸零，這本就是生命的宿命，用他的話來說，世界終究走向永寂，熵值到了頂點，無論是小千世界還是大千世界都會歸為混沌。”

    0617的聲音逐漸變得虛幻。

    下一秒，阮錦欣再次出現在了歪脖子樹上。

    阮錦欣遠遠看去，馬路上的戰爭已經結束了，誰贏誰輸她並不知道，而0617則是再一次消失在了她的意識中，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熵值到了頂點。

    熵值？

    這不是物理學的一個定律嗎？

    0617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在阮錦欣疑惑之時，天空突然飄起了小雨，阮錦欣伸手接了一下雨滴，結果卻是發現這雨滴居然是淺綠色的。

    而懸掛在蒼穹之上的月亮在這時也是被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時末日的徵兆？

    這雨滴肯定有問題。

    想到這裏，阮錦欣也是伸手用衣服擋住了腦袋，重新順著陽臺走了下去。

    此時的貝貝正在看動畫片，見到阮錦欣下來之後，也是下了一跳。

    “姐姐，你回來了呀，姐姐你的頭髮為什麼變成了綠色呀？”

    “綠色？”

    阮錦欣懵了。

    然後衝到鏡子前。

    果不其然她的頭髮從青絲變成了綠色。

    什麼鬼？

    阮錦欣撥了下頭髮，滿臉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