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洛晨眸光裡是薄薄的寒氣，平素裡他從來不同司白嶼計較，他覺得一個頭腦簡單的人放著他蹦躂，還能幫他刷點好感，但這一次不一樣，司白嶼竟然想打喬默。

    身為男人竟然對手無寸鐵的女人動手，真是無恥至極。

    司白嶼被司洛晨推倒在地，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你這個賤種，你竟然敢打我。”

    司白嶼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雙目赤紅，“像你骯髒的人怎麼從精神病院出來的，又髒又爛！”

    他罵得難聽，在大庭廣眾下將司洛晨赤.裸裸的扒了個乾淨。

    喬默震驚的望向司洛晨，精神病院？

    她再看向周圍的人，發現大家都很聚在了一起，竊竊私語。

    司洛晨……

    喬默發現司洛晨漸漸漫上一層腥紅，詭異且致命，那模樣好像真的是個瘋子。

    他緩緩扯開一絲動人心魄的微笑，十指漸漸握成了拳頭。

    不好。

    喬默心下一驚，趕忙一腳踢在司白嶼的胸口，“你從小到大瞧不起你這個弟弟，現在當著眾人的麵詆譭他，傷害他，到底是誰骯髒誰噁心？”

    她站出來為司洛晨辯解，小小的身影似乎蘊藏著無限的力量。

    周圍的觀眾聽到這話，覺得司洛晨平常也沒有什麼出格的行為，不像是瘋子啊。

    肯定是司白嶼自說自話。

    連帶望著司白嶼的眼神都帶了幾絲鄙夷。

    司白嶼從小就是被捧著長大的，走到哪裏都是橫著的，哪被人這麼議論過。

    他惡狠狠的盯著喬默，“你以為司洛晨是什麼好東西？你別被他賣了都不知道！”

    喬默腳上的力道更重了，“他人怎麼樣我比你清楚！閉上你的臭嘴吧！”

    喬默是練過武術課的，這兩腳下去，司白嶼只感覺喉嚨腥甜，胸前的壓力倍增。

    眼瞅著他整張臉漲紅，喬默挪開腳，這樣廢物怎麼跟司洛晨比啊。

    司白嶼踉踉蹌蹌的站起身，指著喬默，“好……很好，你等著，遲早讓你好看！”

    喬默揮了揮拳頭，囂張道，“還想捱揍。”

    司白嶼害怕的躲了躲，慌不擇路的跑了。

    見他離開，喬默正想回頭看看司洛晨的情況，卻見司洛晨沉著臉走向了停車的地方。

    壞了！

    司洛晨的臉色相當難看，彷彿是地獄的修羅，現在遞給他一把刀，他說不定就能把司白嶼宰了。

    完了完了，出大事了。

    司洛晨坐進了跑車，踩下油門，疾馳而去。

    喬默二話不說拿出車鑰匙去追趕司洛晨，他現在的情緒太不穩定了，這樣的人放著太危險！

    還好，喬默飆車的技術相當不錯，緊緊的跟在了司洛晨的身後。

    兩個人以極速的方式登上了熟悉的山頂。

    喬默搖下車窗，司洛晨已經站在了山頂邊，望著底下的高樓大廈，他一言不發。

    白天的山頂沒有萬家燈火，慼慼冷冷，給人無限的愁緒。

    “別看了。”喬默出聲。

    她開啟車門，走了下來，“司洛晨咱們回去吧。”

    司洛晨沒有看她，冷不丁的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瘋子。”

    瘋子嗎？

    喬默始終沒有忘記當她在這種地方感到絕望時，那位好心人的一瓶水。

    如果是瘋子怎麼會這麼溫柔？

    司洛晨本就是個很溫柔的人。

    “我沒有。”喬默站到他的身邊，迎面吹來涼風，她一個激靈，“司洛晨你何必因為別人三言兩語自暴自棄。”

    她歪頭笑著，靈眸閃動，“在我眼裏你可比那個廢物哥哥強多了，你有自己的事業也不啃老，靠著自己的努力獲得不錯的成就，就這樣的你何必因為別人的惡毒而為難自己？”

    “人只有一輩子的時間，只娛己不娛人。”

    司洛晨扭過頭，漆黑無光的瞳仁裡映著喬默的身影，他擬起一絲笑，“哪怕我真進過精神病院？”

    喬默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怔，似乎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司洛晨眼裏閃過絲嘲弄，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沒有人會不嫌棄一個瘋子。

    他轉過身，準備離開。

    喬默看出司洛晨眼底的諷意，她下意識的握緊了司洛晨的手腕，“司洛晨你為什麼會在意別人的話？醫院都願意將你放出來，就說明你沒有問題，這不是你的汙點，人生病了就要治病，去醫院很正常。”

    沒有一個人願意生病，都是受害者，為什麼要戰戰兢兢的活著。

    司洛晨心口一麻，他臉頰微微的顫抖著，“你說什麼？”

    “司洛晨。”喬默的雙眸直視著他，“這不是你的汙點，你要直面面對，你也是病痛的受害者。”

    受害者？

    司洛晨眼眶微紅，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他是受害者。

    從小到大隻有奶奶看他可憐養著他。

    家裏所有人都嫌棄他是個瘋子。

    他望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她眼裏真摯的光似乎快要將他融化，彷彿他不是陰暗潮溼裡啃食垃圾生活的老鼠，而是能走到人前的存在。

    喬默看著司洛晨似哭非笑的模樣，有點心疼。

    衝着司白嶼對司洛晨的態度，她也明白司洛晨在家裏一定過著不怎麼樣的生活。

    這讓她又想起了顧晟知，他也是這樣生活過來的。

    豪門……

    看似光鮮亮麗，卻又是多少人的黑暗。

    “司洛晨……”

    她想安慰安慰眼前的人，畢竟這個人曾給她溫暖。

    只是她剛一張嘴，男人就把她擁入懷裏，扣得死死的，低低的哭聲響在她的耳邊。

    喬默微張的嘴漸漸合上，不由自主的紅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放開了她。

    面前的人似乎已經調整過來，除了紅潤的眼角沒人知道他哭過。

    “走吧。”他說，“回去了。”

    喬默點點頭，就讓那些不開心隨著風一起飄走吧，希望往事永遠不會成為司洛晨逃不脫的夢魘。

    ……

    喬默沒有回劇組，給李羌打了個電話請假，她轉動方向盤開往了蕉然。

    剛一進公司，她就跟迎面出來的顧晟知撞了個正著。

    望著顧晟知，喬默又想起了被過往困住的司洛晨，猛地一撲騰，緊緊抱住了顧晟知。

    顧晟知有點意外，但也很開心，“投懷送抱？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喬默咬著唇瓣，埋在他懷裏深深吸了口氣，“沒什麼，就是、就是想你了。”

    “嗯？”聽到這話，顧晟知揚起了眉頭，“某人今早還嫌棄我給她惹了麻煩！”

    喬默抿抿唇，瞪了他一眼，這人怎麼還翻舊賬啊。

    她眼眸一轉，問道，“顧晟知你瞭解司洛晨家裏嗎？”

    “司洛晨家裏？”顧晟知帶笑的臉瞬間不善，“問他做什麼？”

    喬默看出他的不高興，小心翼翼的道，“我只是好奇。”

    顧晟知捏住她雙頰的肉，一字一句，“你不準對他有任何好奇。”

    真霸道！

    喬默靈機一動，曲線救國，“那奶奶跟司奶奶的關係很好嗎？”

    顧晟知鬆開她，雙手環臂，“咱倆獨處我不想聽到有關司洛晨的一切？”

    喬默眨眨眼，“我明明是關心奶奶。”

    “嗯？”

    笨蛋，狡辯就不能找個好一點的理由？

    “哎呀，不糾結了不糾結了，我們去吃飯吧，我還沒吃東西呢？”

    見事有敗露，喬默乾脆在他懷裏撒嬌，能糊弄過去就糊弄過去。

    顧晟知也懶得追問，帶著她去吃飯。

    兩個人剛走到公司門口，喬默提議道，“要不我們去找奶奶吧。”

    顧晟知不說話，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喬默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我只是覺得奶奶或許希望我們陪在她身邊，正好今天我沒事，你也早下班，咱們就回家一趟嘛。”

    “真的？”

    喬默對天發誓，“當然是真的了！我們之間是可以有信任的。”

    其實是半真半假，她確實是想陪奶奶，也確實是放心不下司洛晨。

    司洛晨是她在上輩子唯一感受過的溫暖，無論如何爲了報答他的善意，她也應該替他解開心結。

    顧晟知不願意拆穿她，他相信喬默同司洛晨沒有什麼。

    兩人就這樣回了顧家老宅。

    今天剛好顧天朗和呂青玉不在家，家裏就只有一個顧元念。

    顧元念見顧晟知同喬默回來，親暱的跑下樓，開心的挽著顧晟知的胳膊，“哥哥，你怎麼回來了？”

    面對顧元唸的親暱，顧晟知反倒有點不冷不熱，“看奶奶。”

    對於顧晟知的態度，顧元念早就見怪不怪，熱情道，“本來就是，你應該常回來的，這裏也是你的家啊。”

    她看向喬默，“嫂子你說是不是？”

    顧晟知討厭這個家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不僅顧晟知討厭，連喬默對這裏也沒多少好感。

    讓喬默幫著勸顧晟知，喬默做不到，她但又不能直接駁了顧元唸的好意，微微一笑道，“沒辦法，我跟你哥哥想過二人世界。”

    顧晟知眼裏閃過一絲笑意，果然是個聰明的丫頭。

    聽到這話，顧元念臉色微微僵住，但她很好的掩飾著，“既然如此那真是可惜呢？有時間我也想去哥哥嫂子家裏看看。”

    顧晟知抽出被顧元念挽著的手臂，“不用了，不過是個住的地方，沒什麼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