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詆譭她什麼了？”

    顧天朗站起身，怒火更勝。

    “她是不是瘋子？是不是她故意傷人？這樣的瘋婆娘就是個禍害，帶她回來幹嘛！還有你！你是什麼身份配來我家事指手畫腳嗎？”

    顧天朗正要數落喬默的身份問題，顧老太太舉著柺杖朝他頭上砸去。

    “你是不是真當我死了，這個家我是不是做不了主了，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發話了？！”

    場面極其混亂。

    喬默無心理會，宋棠雪的情緒到現在還控制不住。

    他們以為今天不會出意外，醫院那針鎮定劑的藥效也不至於這麼短暫。

    沒想到宋棠雪的病情竟然這麼嚴重，一群人束手無策間，顧老太太追著顧天朗到處打。

    喬默看看四周，冷不丁瞥見茶几上的鮮花，眸光一亮，雖然已經是晚上了，這花已顯頹色，但總比沒有強。

    喬默趕緊拿過來送到宋棠雪跟前。

    “伯母你看，這是什麼？”

    剛纔還發瘋的宋棠雪突然安靜下來，茫然又瘋狂的眼神中映出兩朵小小的紅色花瓣。

    “花……”

    她扯唇一笑，緊緊握住，聞了一口香氣。

    那樣子，就像煙癮發作突然抽到香菸似的，從身到心的愉悅。

    喬默總算放心了，顧晟知也是。

    他朝喬默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慢慢扶著宋棠雪站起來。

    “媽，我帶你上樓，樓上還有好多花，你看看喜歡哪一個。”

    宋棠雪乖巧的應了一聲，跟隨顧晟知的腳步離開了。

    喬默長鬆了一口氣。

    顧老太太打了一會兒，體力不支停了下來。

    而剛纔喬默所做的動作也都被她看在眼裏。

    顧老太太心神一動，欣慰的笑出聲，這個孫媳婦果然沒挑錯。

    顧晟知和宋棠雪已經上樓了，喬默趕忙倒了杯水，遞給顧老太太，“奶奶，你歇一會兒，伯母已經安靜下來了，等她睡著就好了。”

    顧老太太點點頭，還不忘剜了一眼旁邊瑟瑟發抖的顧天朗，“我警告你，以後在這個家不許出現這些混賬話！否則你就帶著你的好媳婦跟我一起滾出去！我倒要看看，這個家到底誰說話纔算話！”

    顧天朗很不服氣，卻又沒法反駁。

    旁邊的呂青玉還流著血呢。

    他憤憤地哼了一聲，扶著呂青玉也走了。

    總算解決了這件事！

    喬默躺在沙發上，滿臉疲憊。

    如果不是茶几上恰好有一束花，還不知道宋棠雪會變成什麼樣子。

    今天晚上註定不能安寧了。

    顧老太太喝了兩口水，心情也好了些，拉住喬默的手。

    “喬喬，今晚幸好有你。”

    喬默也不邀功，但有一件事她很好奇，“奶奶，我記得我跟晟知上樓的時候，你不是在陪伯母說話嗎？她怎麼會突然發作。”

    喬默十分不解，明明接宋棠雪出來的時候，醫生說過，現在宋棠雪的情緒很穩定，發作的頻率也越來越少。

    只要不是故意刺激她，宋棠雪一般不會發作。

    正因如此，喬默纔敢提議把宋棠雪接回來過中秋節。

    可事實卻不是這樣，實在太古怪了。

    顧老太太也很疑惑，“我就是上個廁所的空，一出來就這樣了，到底怎麼回事兒？”

    喬默低頭思索片刻，呂青玉的身影浮現腦海中。

    會不會是她在搞鬼？

    可呂青玉受傷了啊！

    如果是在之前，喬默或許不會懷疑她，但有楊依依的事在前，喬默就不得不多想了。

    從他們進來的時候起，喬默也很擔心宋棠雪會被刺激的。

    所以，她特地觀察了一下顧天朗和呂青玉的表情。

    二人雖然不忿，但也沒任何行動，喬默也就沒聲張。

    可現在想想，如果宋棠雪真是被刺激到才發瘋的話，不是顧天朗就是呂青玉了。

    再一想到顧天朗下樓時說的話，喬默幾乎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可以斷定就是呂青玉做的。

    顧天朗脾氣雖然暴躁，但他應該不屑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宋棠雪。

    否則，他剛纔看到宋棠雪時也不會那麼驚訝了。

    所有的線索串聯在一起，喬默把真相推出個七七八八。

    但她沒證據。

    顧老太太到現在還沒喘勻氣呢。

    她揮揮手，嘆出一口濁氣，“到底還是老了，打那個龜孫子沒兩下就累得不行，萬一哪天我去了，可就沒人能製得住他了！”

    “奶奶，您千萬別這樣說。”

    喬默就不愛聽這種不吉利話。

    “您身體康健著呢，就是累到了，走，我扶您上樓歇息。”

    扶著顧老太太回了房間，喬默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陪她聊了一會。

    顧老太太臉色逐漸恢復正常，突然拉住喬默的手，“喬喬，你給我透個底，你什麼時候跟晟知結婚？”

    啥？

    喬默一愣，臉突然紅了起來。

    顧老太太以為她害羞呢，自己反倒先笑了，“有什麼好害羞的，跟奶奶還見外麼？說吧，到底什麼時候？”

    “這個……”

    喬默摸摸鼻子，有點心虛，只得含糊的應了一聲，“我還年輕，不著急。”

    顧老太太沉沉的嘆了口氣，“你倆是不著急，可奶奶不年輕了啊！奶奶還能有幾年活頭？不過是想在臨死前抱一抱重孫子罷了，這麼點小心願你也不願意滿足嗎？”

    “不是的，奶奶，我不是這個意思！”

    喬默想解釋，顧老太太卻不願意聽。

    “改天我可得跟晟知好好聊聊，把你倆的大事定下來，這樣我也放心啊！”

    喬默眼睛都不知道該放哪了，她只得嗯了兩聲，又趕緊把話題拐回來，“奶奶，您身體挺好的，也很硬朗，要我說，再活個二十年也不成問題，到時候，您還能看著你重孫子娶媳婦呢。”

    顧老太太爽朗一笑，“你倆現在結婚，我好歹還有個盼頭，要是再拖幾年，那就難說咯！”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喬默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人只要一上了年紀，說病也就病了，讓人措手不及。

    但喬默也沒想過跟顧晟知組建家庭的事，這也太天方夜譚了。

    她睨著眼前和善的老人，心裏不由的酸，要是哪天她和顧晟知的約定到期了，或者顧老太太發現他倆是假情侶，會不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