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爺心中暗道，人家魯大人可不是看在董大儒的面兒上，人家魯大人壓根兒就瞧不上董大儒，人家分明是在看在二海……

    不，是寧王夫婦的面兒上。

    要不是寧王夫婦主動現身露面，下令讓魯平盡全力搜尋瑞兒下落，就單靠一個董大儒，只怕到現在魯大人還未必肯見董大儒一面呢，更別說去找瑞兒了。

    馬大爺心裏是這樣想的，但是嘴上卻自是不敢說的，所以頓了頓，還是點點頭附和道：“你說的不錯，是得感激董大儒。”

    馬大娘察覺到了馬大爺這話裡頭的遲疑，當下便忙得私下打量，確定董若英不在房中，然後忙得壓低聲音跟馬大爺道：“雖然之前董少平事兒做的不地道，害得咱們瑞兒這麼長時間沒個音信，不知受了多少苦，你因此心生埋怨我可能理解，但是董大儒跟若英人家爺孫倆可是一門心思幫著咱們找瑞兒的，真是一點兒力氣都沒惜，尤其是若英，你看那孩子是怎麼對咱們的？已然是拿咱們當自家祖父祖母孝順了，哪裏有半點兒大家閨秀的架子？這孩子對咱們能做到這份兒上，真是不錯了，足夠用心了，所以就算你心裏還怨著董少平卻也不能因此牽累了董大儒跟若英，更是不好在人家爺孫面前表現出來，沒得讓人家心寒，知道了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馬大爺忙不迭直襬手，真是被自家老伴兒給冤枉到了，“我剛纔就是……就是歡喜狠了，一時間有些晃神，你就別胡思亂想了，對了，快到吃藥的時候了，我去廚房給你看看。”

    “哎！我現在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好得不得了，這藥我看也能停了，根本就不用吃了！”馬大娘扯住了馬大爺的袖子，說這話的時候，還真的一副精神矍鑠、中氣十足的模樣，可見瑞兒即將平安歸來的好訊息對馬大娘來說就是最靈的意味兒藥。

    馬大爺見老伴兒好轉，自是高興，不過卻還是十分果斷地衝著馬大娘擺了擺手：“那也不成，藥停不停可不能聽你的，得聽人家莫郎中的，再說了，人家若英一準兒給你煎好藥了，你要是不吃，豈非辜負人家的一片心意？”

    “那我就繼續喝，不能讓若英那孩子白費力，”馬大娘聞言又忙不迭點點頭，說這話的時候，馬大娘忍不住轉了轉眼珠，然後又壓低聲音，小聲跟馬大爺道，“老頭子，你覺得若英那孩子咋樣？”

    “什麼咋樣？”馬大爺一副沒聽明白的模樣。

    “你少揣著明白裝糊塗！我什麼意思你真不明白？”馬大娘白了馬大爺一眼，然後又小聲道，“說實在的，雖然從前我也知道董家的想法，但那個時候這天上掉的餡兒餅，咱們哪裏敢吃？別說吃了，想也不敢想啊，所以我也沒奢望過讓人家董家大小姐做咱們家的孫媳婦兒，但是這程子過來，我是真挺喜歡若英那孩子的，那孩子雖然出身名門，卻並不輕視咱們，平日裏是怎麼對待咱們的，你也看在眼裏，我真是一點兒毛病都挑不出來，尤其是那孩子對咱們瑞兒是真上心，這纔是我最中意的，老頭子，這事兒你是怎麼想的？”

    馬大爺是怎麼想的？

    馬大爺跟馬大娘一樣，也是打心底兒覺得董若英這姑娘真是不錯，讓董若英做他們的孫媳婦兒，馬大爺是滿意的，但是，馬大爺卻還是覺得瑞兒的婚事，得聽聽二海……

    不，是寧王夫婦的意見。

    算了，還是二海兩口子吧，不僅僅是因為順嘴，還是因為，直到現在，馬大爺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跟堂堂鳳子龍孫做了這許多年的鄰居，非但教人家包包子賣包子，還大模大樣做了人家這許多年的大爺，所以……

    還是二海兩口子吧，沒得一想到什麼王爺殿下，他這一顆老心都跟著嚇得“砰砰”跳。

    因為這麼多年的相處，再加上馬大爺馬大娘家本來的情況，所以在兩位老人家早就將趙清明跟翩翩看成自家孩子，甚至可以說是取代了失蹤的兒子兒媳，所以在孫子婚事這件大事兒上，馬大爺自然是想徵求趙清明夫婦的意見的，這就相當於是徵求瑞兒爹孃意見一個意思了。

    只是如今，要怎麼徵求啊？

    馬大爺有些犯難，馬大娘還道他是不滿意人家董若英，當時就眉頭緊皺，兇巴巴問道：“咋地？你個賣包子的老頭兒，還看不上人家大家閨秀？是覺得人家大家閨秀辱沒了你家包子鋪的門楣了？”

    這都啥跟啥啊？

    馬大爺那叫一個頭疼，當下便無奈跟馬大娘道：“你這說的什麼話？明擺着要找茬是嗎？”

    “那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後語的，我都忍你好幾天了！”馬大娘不耐煩了，“我說你到底啥時候多了這三角踹不出一個屁的毛病？”

    啥時候多的這個毛病？

    那必然是從金峰別院回來之後，不過馬大爺當然是不好跟馬大娘解釋這毛病的來源的，當下沉默了片刻，到底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沒有覺得若英那孩子有什麼不好，更談不上什麼看不上人家，我也覺得那孩子不錯，配咱們家瑞兒是綽綽有餘，若是瑞兒能娶了若英，咱們老馬家都要跟著祖墳冒青煙呢。”

    “那你半天不吱聲，搞得我以為不有意見呢。”馬大娘口氣好了不少，卻還是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兒。

    “我是覺得瑞兒的婚姻大事，是不是要聽一聽……二海他們的看法，”馬大爺吞吞吐吐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說出了口，“畢竟二海兩口子一直都很看重瑞兒，拿瑞兒當自家孩子看呢。”

    馬大爺這一說，馬大娘登時就愣了，旋即忙不迭點頭：“當然是要問一問二海他們意見的，他們可是瑞兒的小叔小嬸呢，侄兒的婚姻大事，哪兒有繞過他們的道理？這難道不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