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想了想，點點頭道：“是啊，先是好久沒有動靜，也不事先跟咱們知會一聲說是不來西北了，直接就斷了音信，後來過了將近半年的功夫，又冷不丁地讓人給咱們捎來好些東西，嗯，還挺貴重的，當時我就琢磨著，苗大哥苗大嫂他們這也忒奇怪了，要麼大半年沒搭理咱們，要麼一上來就送這老些的東西，怪……怪彆扭的，讓人琢磨不透。”

    翩翩這麼一說，趙清明也就想起來了，當時翩翩的確跟他提過苗大哥一家異常的事兒來著，他當時是怎麼寬慰翩翩來的呢？

    哦，他是說，苗大哥家裏的兄弟苗二纔出了事兒，所以一家人肯定都忙活著苗二的事兒，不能來西北跑生意也是有的，自然生意大不過兄弟的，怕也沒有心思跟他們往來，肯定不是故意的，這不，苗二兄弟的事兒一有了眉目，苗大哥苗大嫂他們不就又巴巴託人送東西過來了嗎？在信裡不也跟他們解釋了嗎？

    當時趙清明的確是這樣想的，這也能在苗大哥後來的來信裡頭得到驗證，所以後來趙清明跟翩翩也就沒有多想，畢竟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你不能要求人家苗大哥苗大嫂一邊忙活著救兄弟苗二，一邊還得一直掛念著你，畢竟親疏緩急有別，這道理，他們不是不懂。

    趙清明原以為這事兒也就過去了，但是這一次苗大哥苗大嫂的到來，卻讓趙清明覺得這事兒怕是遠遠沒有過去。

    這一天下來，他一直忙著招待著街坊鄰居，所以並沒有多少機會跟苗大嫂相處，但是他卻清楚地察覺出來苗大哥的異常，所以聽翩翩說到苗大嫂也不對勁兒，趙清明這一次並沒有覺得是翩翩胡思亂想。

    那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而且應該就是發生在苗大嫂苗大哥跟他們斷了往來的那段期間，而那段期間，苗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趙清明知道的，也就只有一家子營救苗二這事兒了。

    可是營救苗二又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難不成因為營救苗二的事兒，苗大哥苗大嫂纔對他們轉變了態度？

    可……可這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絡？

    趙清明左右都想不明白，正覺得頭疼不已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哇”的哭聲，孩子一哭，趙清明自然也沒有旁的心思了，身邊的翩翩正要起身，趙清明卻搶先一步，道：“先別動，我去點燈。”

    言畢，趙清明便就坐了起來，爬到炕頭去點了蠟燭，這才讓翩翩起來，翩翩一邊嘟囔著怎得才吃飽就又哭了，將孩子抱在懷裏檢視，原來是孩子尿了，都不用翩翩吱聲，趙清明已經輕車熟路地從炕尾的櫃子裡取出一塊乾淨的褯子遞給了翩翩，然後自己則披上衣裳下炕，拿著那塊汙髒的褯子出去了。

    “明天再洗吧，都這麼晚了。”翩翩忙對著趙清明的背影道，趙清明忙活一整天了，她擔心趙清明累著。

    “沒事兒，三兩下就揉出來了，”趙清明轉頭看了看翩翩，小聲道，“你跟孩子先睡，不用等我。”

    “誰稀得等你！”翩翩翻了個白眼兒，然後果斷扭過頭，去哄懷裏還哼哼唧唧的小福星，待到關門聲傳來，翩翩又忍不住抬頭看了看。

    ……

    趙清明拿著褯子輕車熟路地來到了柿子樹下，從缸裡舀了水放到木盆裏，然後就“吭哧吭哧”搓了起來，給孩子洗褯子這事兒，如今他已經做的十分熟練了，當然也沒少因此被街坊四鄰取笑，哪兒有大老爺們兒給孩子洗褯子的？實在窩囊，不過趙清明每每不過只是一笑了之，下一次還是會繼續賣力給兒子洗褯子。

    他不覺得男人洗褯子有什麼不對，或許從前還沒有成親、還是高高在上王爺的時候，他並沒有想過這些，也壓根兒不可能想，但是現在，他是真的覺得沒有什麼，在他看來生兒育女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兒，女人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吃得苦受的罪，還都不是完結，還要含辛茹苦的哺育孩子，其實男人能夠為妻子分擔的實在少之又少，所以不管是洗褯子還是照顧孩子、陪伴妻子，趙清明都儘可能地做的更多更好，要不然，正要羞愧而亡了。

    從前洗褯子的時候，趙清明都是很專注也很平靜的，絕少會想東想西，但是這一次，趙清明卻鮮少地走了神，手裏雖然一直在麻利地搓著褯子，但是心思卻早不在褯子上了，視線一直在黑黢黢的四周逡巡著。

    如果真像他白天所猜測的那樣，那麼此刻這黑暗中是不是潛伏著不少來路不明的人？而又有不少雙眼睛正在盯在他身上？

    一想到這裏，趙清明就不由打心底涌上一股子寒意來。

    他不知道自己猜測的是真是假，但是他的身份跟過往，註定了他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所以……

    對方究竟是個什麼來頭？監視自己卻並不對自己下手又存的什麼心？

    是啊，存的什麼心，甚至有幾次關鍵時刻，還出手相助，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他們又是……怎麼發現他跟翩翩的蹤跡的？是透過什麼渠道？

    是那塊……不知流落到何處的平安扣？還是別的渠道，比如……

    苗大哥苗大嫂一家？

    苗大哥苗大嫂的轉變，讓趙清明不得不對他們生了疑，再聯想到之前苗家出的那檔子事兒，趙清明心裏就有了隱隱約約的猜想。

    苗二當時是被皇家農場給關押定罪的，而那個時候的皇家農場，正好是被衛氏父子所掌控的，所以會不會是……從苗二口中，走漏了他跟翩翩的訊息，而他們還存活於世的訊息便就被衛氏一門得知。

    只是……

    若是那樣的話，衛氏一門卻是決計沒有按兵不動的道理，就後來衛氏一門意圖謀逆的罪名來說，衛氏父子若是知道了他們還存活於世的訊息的話，那麼肯定第一時間將他們捉拿到手，然後一次要挾趙清暄。

    但是，衛氏一門卻並沒有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