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開還是呆若木雞的表情，頓了頓點點頭。

    “哎！”福伯無奈地搖搖頭，心道虧得他之前還誇林開有長進，這啥長進啊，敢情還是塊不解風情的木頭疙瘩！

    當下福伯就趕緊對還愣呼呼的林開擺擺手道：“那你還在老頭子這裏待個什麼勁兒啊？還不敢快些回去跟人家說清楚？沒得氣壞了人家的身子，到時候你又後悔又心疼了，老頭子就不留你吃飯了，快走吧！”

    林開也坐不住了，對阿蠻真的是又擔心又羞愧，當下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不面子的了，忙得就從蒲團上爬了起來：“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看您。”

    也不等福伯說話，林開便就急匆匆出了祠堂，一溜煙兒就不見了蹤影。

    “哎！現在的小兩口啊，真真是應了那句小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過家家似的。”福伯無奈地搖搖頭，一邊拿起了筷子，有滋有味兒吃起了晚飯。

    不過偶爾過家家也沒啥不好，指不定過一回家家感情就更甚一回呢。

    真要是那樣的話，他這個老頭子也能放心地離開了。

    ……

    林開離開的時候是氣沖沖的，回來的時候就點兒濃濃的心虛了。

    因為擔心阿蠻難受，林開急於跟阿蠻解釋，所以一路從祠堂到後院兒，那叫一個腳底生風，但是等真的到了後院兒的時候，他的步子不知不覺就慢了下來。

    要……要怎麼道歉呀？

    這對於林開來說，是前所未有的大挑戰，在此之前，他跟阿蠻連拌嘴紅臉的經驗都沒有，自然也就沒有低頭認錯、溫言軟語哄人的經驗了，此刻林開難免有些手足無措，想著一會兒見到阿蠻要怎麼張口，正在打腹稿的時候，結果就聽到一段對話——

    “你怎得把晚飯又原樣不動地給端回來了？怎麼的？是不合夫人的胃口嗎？”

    “哎！別說了，夫人連看都不肯看一眼，說是不想用晚膳了，讓我都給撤下來，我好說歹說，夫人愣是一口都不肯吃，真真是愁死人了。”

    “這如何使得？夫人如今正在月子裡呢，最是該好好兒滋補的時候，中午不還是好好兒的嗎？怎得晚上就不肯吃飯了？而且這晚膳裡面還有用周嬤嬤帶過來的野雞花菇燉的湯呢，夫人連周嬤嬤的心意都不顧了？會不會是身子不適？可要咱們稟報老爺去請郎中來給夫人瞧一瞧嗎？”

    “噓！快別提老爺了，”另一位侍婢忙得掐斷了話頭，私下裏看了看，確定沒人，才小聲跟另一位侍婢道，“我瞧著夫人之所以沒有胃口，九成九就是因為老爺。”

    那侍婢聞言一頓，然後也咂摸過味兒來，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不過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然後兩人便就端著托盤去了廚房。

    因為就在剛剛，管家孔孝全，還召集鹿府所有下人旁觀了處置婉兒等一干犯錯下人，又當衆將他們逐出鹿府，這殺雞儆猴的效果立竿見影，所以這些侍婢如今也知道謹言慎行，所以也是不敢多談老爺夫人的事兒。

    雖然她們不談，但是旁邊的林開卻還有什麼聽不懂的？聽到阿蠻竟一口飯都沒吃，林開又是著急又是心疼，自然還有自責，原本還彆扭著見面要怎麼開口來著，可是如今這些子難為情、跌面子的顧慮全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當下林開便就大步朝廚房走去。

    那兩個侍婢纔將托盤放下，正要吩咐廚娘將晚膳放在蒸籠裡頭溫著，好給夫人時刻準備著，結果這話還沒說出口呢，就聽到身後有動靜傳來，轉身一看，推門進來的竟是老爺林開，兩個侍婢均是一臉驚詫，旋即忙不迭福身行禮：“見過老爺！”

    “夫人的晚膳呢？”林開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啊？”一個侍婢頓時愣住了，心裏胡思亂想著別是老爺聽到了她們方纔的談話，自是惶恐，另外一個侍婢卻比她機靈，看出來林開不是來興師問罪的，當下忙不迭地道，“回老爺的話，都在這裏！”

    林開順著那侍婢手指的方向看著蒸籠裡的碗碗碟碟，點了點頭，吩咐道：“快些將飯食給熱一熱好給夫人送過去。”

    “是是是，奴婢遵命。”廚娘忙不迭點頭如搗蒜，當下就熱起了飯菜，那兩個侍婢自然也不敢愣著不動，一個幫著添柴，一個則忙活著擦拭托盤。

    林開一直站在廚房裏頭盯著，有他在，廚房裏頭鴉雀無聲，不管是廚娘還是婢子從頭到腳都緊繃着，自然活兒也乾的飛快，所以沒過一會兒飯菜便就熱得了，廚娘趕緊將熱好的飯菜給端到托盤上，婢子就要去端托盤，結果卻被林開搶先了一步，直接上前端起了托盤，然後便就大步出了廚房，走的時候還撂下一句：“就不用你們跟去伺候了。”

    “是，奴婢遵命！”

    侍婢們忙得福身應聲，直到林開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不見，兩個人才站起了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強烈的好奇以及旺盛的求知慾。

    所以到底是不是因為婉兒那個不要臉的賤蹄子，夫人生了老爺的氣、以至於才食不下咽不肯用晚膳？

    那現在老爺親自給夫人送飯，是不是要對夫人服軟、討好夫人來著？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夫人也真是了得，不過就是藉着一頓飯便就能將老爺拿捏得死死的，實在讓人佩服。

    不過……

    這也給她們這些做婢子的，尤其是後院近身伺候老爺夫人的婢子們，敲了個警鐘，老爺且稀罕夫人呢，夫人也不是個由人拿捏的性子，所以啊，可是萬不能走婉兒的老路。

    想到這裏，兩人眼裏的好奇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與警醒。

    ……

    林開哪裏知道不過是自己給媳婦兒端回飯的事兒，竟會引起侍婢的這許多想法，竟然還起到了警醒作用，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不過就算知道的話，林開也不會加以解釋，只會預設她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