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阿蠻也說不清是哪裏不一樣，明明林開的五官相貌沒有變，身高體量自然也不會有啥改變了，但是阿蠻就是覺得林開變了，變得……

    讓人忍不住總想多看一眼，似乎從頭到腳都充斥著吸引力。

    其實這也是阿蠻不通詩書的原因，要不然的話，阿蠻肯定會明白這是心態帶來轉變的原因，林開如今的心態跟從前是大不一樣，在仕途上可謂是春風得意，堂堂御林軍副統領，那是日日在御書房伺候的，是貨真價實萬歲爺跟前的紅人，生活上林開也是相當滋潤，坐擁嬌妻愛子，如今又添了一位掌上明珠，這更讓林開心花怒放，連走路都帶風，精氣神兒自然也不一樣了，這自然不是從前孑然一身、寂寂無名的林侍衛能比的。

    如今的林開由內而外散發著自信與從容，這種成熟男人迷人的氣質，正是讓阿蠻詫異不解卻又心生不滿的源頭。

    不錯，阿蠻此刻心有不滿。

    她雖然知道這事兒不怪林開，都是那個婉兒自作多情、處心積慮，而林開非但沒有給她任何機會，還毫不留情一腳把人踢開，林開明擺擺的就是厭惡婉兒、看不上婉兒，但是阿蠻心裏就是不痛快。

    這一次是林開厭惡婉兒，那下一次呢？若是換做一個林開不那麼厭惡的女子呢？若是那個女子貌若天仙、善解人意還是個多才多藝的，若這樣天仙似的女子跟婉兒一樣對林開主動示好的話，林開還會毫不猶豫地拒絕嗎？

    類似的想法之前不是沒有在阿蠻的心裏出現過，只是一直以來，她跟林開感情甚篤又是新婚燕爾，所以這樣的想法不過就是一閃而過，並沒有真的成為阿蠻的困擾，但是今天，出了婉兒這麼一出之後，同樣的想法，卻簡直讓阿蠻崩潰。

    林開半天都沒有等來阿蠻的回答，覺得納悶兒，便放下帕子朝阿蠻看去，結果正好對上阿蠻投過來的憤憤的目光，林開登時都被看愣了，頓了頓，纔開口詢問：“阿蠻，你這是怎麼了？”

    阿蠻沒有回答林開，卻是哂笑著道：“老爺怎麼自己擦起頭髮來了？豈非糟蹋了金玉身？還是喚婢子進來伺候老爺吧。”

    阿蠻這話語氣一聽就不對，阿蠻就從來沒用這樣的口氣跟林開說過話，就算是從前還沒成親、兩個人還存在誤會的時候，阿蠻也是直來直往，從來沒有這樣夾槍帶棒、拿腔作調過。

    林開聞言，不由蹙了蹙眉：“你這是怎麼了？”

    林開當然發現了阿蠻的不對勁兒，從前他也是自己擦頭髮的，有時候還是阿蠻接過帕子主動給他擦的，哪裏這樣過？

    “哼！”阿蠻一聲冷哼，扭過了臉去，一邊盯著床帳上掛著的同心結，一邊冷聲道，“我這不是擔心累著老爺？也想給老爺找點兒樂子？”

    林開又不是什麼不開竅的榆木疙瘩，阿蠻都說的如此直白了，林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知道阿蠻這是生氣了，可是難道他就不生氣嗎？

    對，那個婉兒是存心勾搭他，而且還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他可有碰過那婉兒一個指頭？便是連看都從未多看過一眼，林開自覺沒錯，自然受不了阿蠻這樣的態度，要是換做旁的事兒也就罷了，他讓一讓阿蠻也沒什麼，但是這種事兒，林開是真的忍不了，所以登時就撂下了臉。

    “那婉兒難道不是你看中的？不是你主動挑了留在身邊伺候的？你三不五時就在我面前唸叨對婉兒如何如何滿意，如何如何喜歡，要不是看你實在喜歡，我早就把這心思不正的賤婢給攆出去了，又怎麼會惹出今天的事兒？”

    林開這話一出，阿蠻更是炸了，驀地扭頭看向林開，瞪著眼吼：“你這話是個什麼意思？難道她勾搭你還是我縱容來著？還有……還有你明明早就發現她是在勾搭你，你怎麼不早說？你若是早跟我說的話，我又怎麼肯將這賤婢留在身邊伺候？自然早就把人攆出去了！說到底還不是你樂得被人家勾搭？是不是被那小蹄子惦記，你心裏美的冒泡？！”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林開真是從來就沒這麼氣過，一時間胸膛都上下起伏，他覺得阿蠻這是在羞辱自己，他對阿蠻一心一意，阿蠻卻竟然這樣想他，林開覺得阿蠻實在是過分了。

    不過林開到底也沒給氣糊塗，阿蠻這纔將將生了孩子，身子還虛著呢，他就算再生氣，這個時候也得忍著，不能氣壞了阿蠻的身子，所以到底林開還是強行將怒火給壓下了，只沉著臉跟阿蠻道：“你如今還在月子裡，我不會跟你爭辯，你少胡思亂想，沒得氣大傷身。”

    說完，林開便就大步離開了屋子，頭也不回。

    阿蠻怔怔地看著林開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直到連腳步聲都徹底消失殆盡，阿蠻這才捂著臉哭了起來。

    這還是她跟林開婚後第一次吵架呢，從前聽人說什麼小兩口床頭吵架床尾和，也聽人說過哪有過日子不拌嘴的？又什麼清官難斷家務事云云。

    阿蠻知道夫妻兩口子過日子難免會有爭執有衝突，但是……

    但是她一直以為她跟林開會不一樣，會是特例呢。

    原來，他們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

    家祠。

    林開氣沖沖地出了後院，直奔馬廄，想著是去御林軍小校場上耍一會兒消消氣，但是卻在行至馬廄不遠處停住了腳，想了想，林開沒有進馬廄，而是轉身去了家祠。

    鹿府的家祠自然裡頭供奉的是鹿府的先人，鹿成林、方氏夫婦的牌位都供奉在此，從前梅姨娘的牌位也在，不過後來卻被翩翩下令給扔出去了，阿蠻時常會來家祠給老爺夫人上香，尤其是在王爺王妃葬身火海之後，阿蠻對這事兒便更加上心，除了日常上香之外，每年老爺夫人的生辰忌日還有年節，阿蠻都會親自張羅祭拜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