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我不怕
“是,屬下遵命!”那車伕忙不迭躬身道。
……
莫仲齊跟沈郎中以及小虎聽說了翩翩要生的事兒,都一股腦兒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祖孫三代,取藥箱的取藥箱,取藥材的取藥材,難得小虎處變不驚,沒跟著師父師公齊刷刷地往藥房裡頭扎,而是第一時間往馬廄裡頭衝。
“二海叔,你跟我去套車!”小虎大喊道,“咱們套好車了,師公師父也能準備好了!”
“好!”趙清明也不客氣,趕緊跟著小虎往馬廄跑,待兩人套好車來到門口的時候,莫仲齊跟沈郎中正好也已經準備好了,師徒兩人當下趕緊上車。
待馬車駛巷子,趙清明看到前面停著的馬車,才突然想起來這茬兒,當下忙得跟沈郎中道:“沈郎中,這位大哥是特地趕來秋安堂給老母求救命藥的,您還是先去給他抓藥吧!”
“行,那我先下去了,”沈郎中只是稍稍遲疑,旋即忙不迭點頭答應,一邊讓小虎停車自己跳了下去,一邊又衝趙清明喊道,“這邊一忙完我就過去!二海你別擔心啊!我隨後就到!”
“行了,忙你的去吧,哪兒學來的咋咋呼呼的毛病?”趙清明還沒開口,莫仲齊已經不耐煩地直襬手了,嫌棄地看著自家徒弟,“有老夫坐鎮,你便是去了又有何用?還不是隻有加油助威的份兒?說到加油助威,你的聲兒還沒有人家虎子大呢!所以啊,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該忙什麼忙什麼去!”
沈郎中眼皮一陣抽搐:“……是,師父教訓的是,徒兒就……就不去給你們添亂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數十年如一日不遺餘力打擊自己愛弟的師父啊?!
他真的太難了!也真的好委屈啊!
不過趙清明這時候卻壓根兒沒功夫安慰委委屈屈的沈郎中,甚至連看都眼神都不給一個,一個勁兒地催著小虎:“虎子!快!快快!”
“好嘞!二海叔,師公,你們可坐穩嘍哇!”小虎爽快地答應,然後馬鞭一揮,策馬前行,“駕駕駕!”
……
別看莫仲齊還有奚落徒兒的心思,可真等到了地方,聽到翩翩痛呼聲,老爺子還是覺得心裏慌得厲害,不過面兒上卻到底還是忍住了。
“莫神醫您總算來了,”馬大娘見到莫仲齊總算是鬆了口氣兒,忙得請莫仲齊進去,一邊跟莫仲齊道,“這丫頭也不知是怎麼的,突然就要生了,剛纔都給疼哭了,哎呀!您還是快進來瞧瞧吧!”
莫仲齊點點頭,走進屋裏,甫一見到抱著肚子靠在軟枕上“哎呦哎呦”叫個不停的翩翩,不由就蹙了蹙眉,加快了步子。
“莫先生,您來了……”翩翩一看到莫仲齊就忍不住有點兒想哭,“莫先生,我……我肚子好疼啊。”
“我知道,知道,”莫仲齊點了點頭,在翩翩身邊坐下,一邊取出脈診,一邊跟翩翩道,“丫頭,來把手給我。”
翩翩抽抽搭搭伸出了手放在脈診上,莫仲齊搭上了手指,頓了頓,然後看著翩翩,一字一字輕輕道:“丫頭,你要做娘了,你不是一直盼著這一天的嗎?雖然免不了會疼,但是疼過了,就能見到娃娃了,所以再疼也值得,是不是?”
“嗯嗯,我忍得住。”翩翩使勁兒點頭,深吸一口氣,又把眼淚給忍了回去。
莫仲齊看她這幅模樣,實在心疼得厲害,當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又寬慰道:“丫頭,別怕,有老夫在,不會讓你有事兒的,我們許多人都陪著你的。”
“嗯嗯,”翩翩又一個勁兒地點頭,這下子鼻子又酸了眼睛也又溼了,她覺得自己就要忍不住了,一時間又是懊惱又是難受,再張嘴就帶著點兒哭腔了,“趙……二海哥兒!”
“我在我在!”趙清明忙不迭走過去,蹲在炕前,他渾身都溼透了,兩隻手也是溼漉漉的,所以並不敢碰翩翩,怕冷著了翩翩,這時候就只能仰著頭巴巴地看著翩翩,嘴裏不住柔聲道,“囡囡,我在的,我陪著你呢,別怕哈,別怕!”
什麼別怕啊,就你這顫個不成樣的聲兒,說出來的“別怕”又有多少說服力啊?
翩翩白了趙清明一眼,心裏相當有意見,但是一瞥之下,一顆心頓時又柔軟得不成樣子了。
她的趙清明,她的夫君,她這輩子最喜歡最心疼最捨不得的男人,此時此刻,落湯雞似的蹲在自己面前,這才蹲下沒一會兒,就已經滴滴答答落了一地水了,不用問也知道,他身上的棉衣肯定溼透了,這得有多冷啊。
這傻乎乎的男人明明被凍得嘴唇都發紫了,卻還渾然不覺,只一個勁兒仰頭巴巴地盯著她看,那眼神裡的濃濃的心疼與擔心,任誰都瞧得見,任誰都會為之動容,更何況是翩翩。
“有你在,我不怕,”翩翩吸了吸鼻子,到底還是忍住了眼淚,低著頭對上男人的視線,一字一字柔聲道,“二海哥,我已經準備好做阿福娘了,你已經準備好做阿福爹了嗎?”
“嗯,”趙清明使勁兒地點頭,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在了翩翩隆起的小腹上,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我早就準備好了。”
是啊,他一直都在準備著,不止一門心思想著多掙銀子,還一有功夫就跟莫仲齊請教如何帶孩子的問題,搞得莫仲齊一見到他就一個腦袋兩個大,心裏那叫一個鬱悶。
人家是神醫!神醫!是能從閻羅王手裏搶人的神醫!
啥奶孩子洗褯子的事兒,真的有必要來浪費他這個堂堂神醫的時間嗎?
要不是看在已故衛國公的面兒上,莫仲齊早就把趙清明給轟出去了!
“不,你沒做好,”翩翩卻搖搖頭,臉上露出明顯顯的不滿來,然後在趙清明錯愕又慌張的目光中,翩翩又一字一字認真道,“準備好做爹爹的頭等大事,難道不是要有個好身體?你若是病倒了,又怎麼顧看咱們孃兒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