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倒是鹿行文還是那麼的熱情洋溢,跟鹿翩翩這個頭一次見面的長姐也相當有話說。
“長姐可知道國子監祭酒文中輝被連降六級之事?如今滿京師都在議論此事呢!”鹿行文興致勃勃地跟鹿翩翩八卦。
不單單鹿翩翩不知道,就連身為前輩的翩翩對此也一無所知,畢竟從前的這個時候,她一直窩在家裏伺候在母親病榻之前,出門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是名副其實的兩耳不聞窗外事,這輩子,她也不過是初入京師,也就只出過一門,對於朝中大事,她也更加沒有渠道獲知。
鹿行文主動提起這位翩翩從未聽過的國子監祭酒,翩翩跟鹿翩翩都心生警惕,不知道他存著什麼心思,卻也不好冷場,當下鹿翩翩擺出一副好奇的模樣,順著他的話問道:“竟有此事?”
鹿行文見鹿翩翩感興趣,立馬義憤填膺地道:“天底下竟然還有文中輝這等卑劣無恥之徒,不善待敬重發妻不說,竟然還寵妾滅妻!縱容側室欺辱正妻,要不是被都察院彈劾,不定文夫人就要被折辱之死,那側室還能鳩佔鵲巢呢!這等敗類無恥敗類竟然還有臉當國子監祭酒,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罪無可赦!得虧聖上明察,嚴懲了這廝,清正風氣,教化臣民,聖上英明!”
翩翩:“……”
鹿翩翩:“……”
鹿盈盈:“……”
面對鹿行文的義正言辭,姐妹兩人難得默契地一道沉默了。
鹿盈盈之所以沉默,很好理解,無非是被兄長給氣得說不出話來唄,兄長是不是瘋了,爲了討好方氏這對狐媚子母女,竟然不惜輕賤他們的生母?哪怕梅姨娘被休了,往後都指望不上了,可到底還是他們的生母啊!
而且,梅姨娘才啟程離京回揚州不久,肯定是一路走一路哭,真真是說不盡的淒涼悲慘,而此時此刻,兄長卻在後院兒、鹿翩翩面前高談闊論什麼寵妾滅妻罪無可赦,就是爲了上趕著討方氏母女的好兒?
兄長他怎能如此自私冷酷?!
鹿翩翩沉默,心裏對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更加厭惡警惕,這鹿行遠簡直比前輩說的更加無恥自私,連生母都能眼都不眨地糟蹋,可見這人全無底線,所以,她往後更要警惕此人。
鹿翩翩挑了挑眉,心中有了猜測,當下對鹿行文笑了笑,頷首附和道:“行文所言甚是,寵妾滅妻之風斷不可長,聖上英明。”
鹿行文雖然卑鄙無恥,不過卻也是來主動示好的,既然如此,鹿翩翩也不會叫人難看,都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嘛,鹿翩翩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還一臉沉默、面色難看的鹿盈盈身上,饒有興致地問:“二妹也是這樣想的嗎?”
鹿盈盈似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狠狠地瞪了鹿翩翩一眼,又瞪了鹿行文一眼,然後驀地站起身來,氣沖沖地就朝外走去,險些撞到了正迎面走來的方氏。
倒是鹿盈盈還有三分血性,當然也比鹿行文身上有人味兒,翩翩看著鹿盈盈的背影,挑了挑眉。
“這是怎麼了?”方氏看著鹿盈盈氣沖沖的背影,一臉不解,看向房中的姐弟二人,“剛纔不還好好兒的嗎?”
都不用鹿翩翩解釋,鹿行文搶著解釋道:“母親勿怪,盈盈心裏還惦記著姨娘呢,吃不下飯也是情有可原,母親切莫跟她一般見識,想來再過些時日,盈盈定能明辨是非,分清好歹,還望母親不叫跟她計較。”
一邊說著,鹿行文還起身給方氏深深一揖,代替鹿盈盈給方氏賠禮。
方氏看著忍不住蹙了蹙眉,鹿盈盈的舉動她自然能夠理解也不會計較,到底是個小孩子家,維護母親那是本性,可是鹿行文這也忒……正直不阿了吧?
正直得都有點兒……六親不認了。
方氏也沒多說什麼,叫了鹿行文起身,母子三人一道用了早膳,鹿行文還要去國子監讀書,飯後辭別方氏鹿翩翩,就匆匆離開了。
鹿行文才走,鹿翩翩就忍不住咋舌:“娘你說,他這性子隨了誰?沒心沒肺的德行,我看他倒像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梅姨娘是什麼樣的性子,看看鹿盈盈就能明白,這丫頭至少跟梅姨娘學了五成,至於鹿成林,是個不折不扣的悶葫蘆,說具體點兒,算是個正直上進的悶葫蘆。
鹿行文的臉型隨了梅姨娘,無關相貌跟鹿成林有七分相像,但是他的性子,還真是沒隨爹也沒隨娘。
方氏不是個短視夫人,到底是出身大戶人家,從小也是看多了爹孃經營的,也算是見多識廣,所以對於鹿行文的性子,她也看明白了個七七八八,相對於鹿盈盈的簡單直接藏不住事兒,鹿行文這隻笑面虎明顯難對付的多。
不過,鹿行文可不是個蠢的,又有梅姨娘做例,想來他輕易不會生出糊塗主意。
尤其,她們母女兩人對鹿行文又沒有什麼威脅。
方氏緩聲道:“管他哪裏蹦出來的,總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見娘不是個糊塗的,頭腦清醒,鹿翩翩便就放心許多,當下把鹿行文就拋在了腦後,跟娘又說起了體己話兒。
“娘,那是爹爹送你的花兒?”鹿翩翩指著花瓶裡的灼灼其華,一臉狡黠笑意,“倒是沒看出來,爹竟然還有這一手,怎麼着?爹當年也是這樣把娘哄到手的?”
“你丫頭又口沒遮攔!”方氏白了女兒一眼,奈何面頰的紅暈讓這眼風沒有啥威力,她順著女兒的目光,也看向那瓶盛放的桃花兒,不由得就想起了昨兒晚上,情到濃處,男人在她耳畔情動沙啞地低吟——
“阿雲,你這朵花兒真是越開越嬌豔。”
悶嘴葫蘆真可怕,不張嘴則已,一張嘴就叫人招架不住!
鹿翩翩其實一到後院就發現了,娘今天格外……光彩動人,從前娘也好看,但是卻像是立在高出的玉蘭花,遺世獨立,不可褻玩,但是今天的娘,卻像是盛放的桃花兒,那叫一個豔麗不可方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