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五殿下求見
趙嬤嬤一時語塞,平陽見她答不上來,滿心失落,目光在人群中尋找,最後落在了趙清暄的身上,一邊搓著小手,一邊怯生生地道:“爹爹……肯定知道。”
“對,主子知道。”趙嬤嬤趕緊岔開話題。
結果,平陽當天就起了高熱,小姑娘昏昏沉沉人都認不出來,哪裏還記得找爹爹詢問,再醒來的時候,便就已經回到了王府,一張開眼就看到爹爹守在床前,平陽昏昏漲漲的腦子突然就清醒了起來。
她要找娘還有圓哥兒。
要爹爹幫她把他們找回來。
“娘不是不要平陽,娘……娘是不得已,只能帶著圓哥兒先走一步,去一個……一個沒有痛苦、平和安然的所在,”趙清暄對上女兒的視線,竭力讓自己一字一字把話說清楚,卻還是忍不住帶著顫抖,“以後,平陽也會……也會去那裏,到時候,你總……總會見到孃親還有……弟弟的。”
平陽似懂非懂,不過趙清暄這話還是讓平陽寬慰了不少,小姑娘心裏也多了一絲期待,睜大眼睛,又巴巴追著問:“只有平陽可以去嗎?那爹爹呢?爹爹難道不跟平陽一起去找孃親跟弟弟嗎?”
趙清暄張了張嘴,嘴唇輕輕顫著,半晌才又發出聲:“爹爹做了……一件錯事,很嚴重的錯事,惹惱了你孃親,她一氣之下才……才帶著圓哥兒走的,她怕是永遠都不會原諒爹爹了,也再不願見爹爹了,所以……爹爹沒臉去見她跟圓哥兒。”
“不會的,孃親不會生爹爹氣的,”平陽卻一板一眼開始安慰起趙清暄來了,“孃親總跟平陽說,爹爹忙平陽不要惹爹爹生氣,平陽問過孃親,要是平陽不小心惹惱了爹爹呢?孃親說,就算是惹惱了,爹爹也不會生平陽的氣,孃親還說,咱們是最親的人,不管誰惹惱了誰,都不會真的生氣,所以就算爹爹犯了錯,孃親也不會真的生爹爹的氣呀!她會原諒你的!”
趙清暄聽著女兒脆生生的聲音,看著那張稚嫩的小臉,肺腑之間在劇烈激盪著什麼,額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他忍得十分辛苦,半晌才沙啞地發生聲音:“真的嗎?孃親真的會原諒爹爹嗎?”
“嗯!那是當然!”小姑娘一臉篤定衝趙清暄點頭,還狡黠地眨眨眼,然後給趙清暄出謀劃策,“爹爹要是擔心孃親不肯原諒,那爹爹就學平陽裝哭好了,每次平陽一裝哭,娘就不生氣啦……咦?爹爹,你怎麼現在就裝哭起來了?”
平陽瞪著眼看著突然掩面而泣、渾身顫抖的趙清暄,詫異極了,可旋即平陽又激動起來,伸手去拉趙清暄的手,一邊地哈哈笑著:“爹爹,你裝得還真像,簡直跟真哭一樣!”
……
趙清暄陪了平陽一整天,直到陪著她吃了晚膳又睡下了,這才起身出了平陽的寢房,有爹爹陪著,平陽的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而有女兒相伴,趙清暄的情緒也比先前平和了不少,只是一個人回到前院書房的時候,不知怎麼的,趙清暄只覺得一股子濃濃的孤寂襲來。
明明從前也總是一個人待在書房。
或許是太閒了的緣故吧。
趙清暄洗了把臉,將孫少闕叫過來,讓他將這些時日累積的摺子給送過來,因為萬歲爺的葬禮,早朝自然是免了的,政事也暫且擱在一邊,肯定積了不少。
孫少闕打量著趙清暄,主子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帶著明顯顯的憔悴,孫少闕自是擔心,小聲詢問:“主子,要不折子還是等到明天再看吧?您且好生歇著。”
趙清暄擺擺手,讓孫少闕少廢話,他哪裏歇得了?也不想歇。
孫少闕只得去取摺子。
趙清暄一個人在書房裏頭不知發了多久的呆,然後就聽著一陣腳步聲傳來,趙清暄這纔回過神來,仔細一聽,外頭還不是一個人的腳步聲。
這大半夜的,誰會過來?
難道又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
趙清暄不由蹙了蹙眉,然後待看到來人是誰的時候,趙清暄不由就是一愣。
來人竟是五皇子趙清晚。
“啟稟主子,五殿下求見。”孫少闕將五皇子引進來,跟趙清暄行禮稟報。
“見過皇兄。”五皇子隨即畢恭畢敬向趙清暄行禮。
從前是大哥,後來是殿下,如今是皇兄了,不僅稱呼變了,態度也是越發恭敬,越發疏遠了。
趙清暄看著面前畢恭畢敬的少年,一陣恍惚,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另一個弟弟來。
若是清明在的話,如今對他又是什麼樣的態度呢?也會像五皇子這樣嗎?對他畢恭畢敬、恪守君臣之禮?
“平身,”趙清暄緩聲開口,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跟五皇子道,“坐下說話。”
“是,多謝皇兄。”五皇子平身,在椅子上坐下,腰背挺得筆直,一看就不是放鬆舒適的坐姿,就像從前,趙清暄在萬歲爺面前一樣。
趙清暄的目光在五皇子身上一掃而過,忽略心頭的複雜,衝孫少闕使了個眼色,孫少闕旋即將手中的奏摺放下,然後便躬身退下了。
婢子過來奉茶,退下之後,趙清暄才緩聲開口:“這時候過來所為何事?”
五皇子放下茶杯,轉向趙清暄,仍舊一臉畢恭畢敬,道:“回皇兄的話,臣弟有要事相求,夤夜前來,還望沒有攪擾皇兄歇息。”
趙清暄聞言倒是來了精神,目光似乎也變亮了不少,隨即就詢問道:“所為何事,你且說來,只要是合理的,為兄自然會答應。”
五皇子聞言,表情卻沒有一絲放放鬆,反而越發凝重,只見他突然起身,然後行至趙清暄面前,跪倒在地,在趙清暄錯愕的注視下,只聽他一字一字認真懇切著道:“皇兄明鑑,父皇素愛佛法,臥病之時,更是日日不離佛經,一直都是臣弟伺候在側,日日誦讀佛經,臣弟起先不過是盡人子之孝,卻因受父皇薰陶,亦為佛法所痴,臣弟曾發下心願,為父皇誦讀謄抄世間所有經書,奈何父皇西去,此願未了,臣弟倍感羞愧,亦覺遺憾,故而臣弟盼望能彌補此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