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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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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這輩子都有效

    他在幾年前,收到衛老國公的求助的時候,便就對衛老國公口中的可憐的、在火災之中失明的外孫子的病情做出了大致的診斷,像他這樣級別的神醫,雖然並沒有當面為趙清明診斷,卻也能夠透過衛老國公提供的資訊,做出大致的判斷了。

    當時,衛老國公是這樣跟莫仲齊描述趙清明的情況的——

    在一場意外走水中,趙清明沒能逃出來,當場昏死過去,期間可能摔倒或是被砸到,但是卻僥倖幾乎沒有被火燒到,身上除了幾處燒傷之外,別的地方都算完好,但是眼睛卻看不見了。

    莫仲齊當時第一個猜測就是趙清明的眼睛應該是被煙給薰得失明瞭,這種情況在火災之中並不少見,第二個則是有可能被重物極重了頭部,導致了失明,不管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情況都不樂觀,若是第一種的話,按照當時莫仲齊的醫術,只要及時醫治的話,那是沒有多大問題的,只要調製出一樣清洗眼睛的藥物,長則一月短則數日便就能夠恢復視力,但問題是,時間過去得太久了,眼睛受損必然十分嚴重了,所以能不能讓趙清明完全恢復從前的視力,他當時卻是沒有十全的把握了。

    第二種的情況就更難了,若是當時能夠及時治療,只要找到頭部受撞的地方,用銀針引導放出裡面的積血也是就是,這是莫仲齊閉著眼都能做到的,但是當時趙清明已經失明幾年了,所以腦中的積血一直存在,還必然引發腦疾,再要徹底治癒,那就難度極高了。

    不過當時的莫仲齊對於治癒趙清明,心裏還是存著信心的,那一次他難得主動前往清風觀與衛老國公見面,一則是爲了逃避當時鄧氏一門人的追蹤,二則也是想尋找機會去給趙清明治病,只是這機會一直沒有等到,不管是莫仲齊還是衛老國公當時都是十分遺憾,這事兒也就只能往後拖了。

    後來,莫仲齊返回西北,見鄧氏一門人還是陰魂不散在涼州蹲點,老爺子實在是不勝其煩,索性直接拍屁股走人去了異國遊歷,在此之間,莫仲齊還一直惦記著給趙清明治病的事兒,所以還著重精進了自己的醫術,畢竟,這是他讓趙清明重見光明是他對老友的承諾,他不想食言。

    但是後來,衛老國公卻突然撒手人寰,不止衛老國公,連趙清明都葬身火海,得到訊息的時候,莫仲齊真真如遭當頭棒喝,半天都反應不過來,那時候他的一顆心都涼了。

    他到底還是食言了,沒能兌現他的承諾,一時間,滿心失落挫敗,縈繞著這位瀟灑半生的老人,在衛老國公墓前的時候,他看著那冷冰冰的墓碑,甚至都想著要不要以死謝罪。

    不過,好在他當時沒有做傻事,要不然的話,哪裏還有今天彌補此生大憾的機會?

    “你放心,我會治好你的。”半晌,莫仲齊一字一字緩聲道,面上是難得一見的嚴肅正經。

    不錯,莫仲齊認定面前這個昏睡不醒的瞎子就是趙清明,不單單是因為這小夫妻兩人一個是瞎子一個是瘸子這麼簡單,自他見到這張臉之後,他便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錯,因為這青年的臉,讓他恍若見到了年輕時候的衛老國公……

    “小醫倌兒,你這條命可是我撿回來的,往後自然得聽我的,”昔日年輕俊美的衛老國公一身鎧甲、坐在白馬上,垂著眼衝他笑,眼裏像是住著星星,閃爍靈動,讓人怎麼都挪不開眼,“我現在命令你,往後要惜命,再不許上戰場送命!”

    莫仲齊被那雙眼看著,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破膛而出了,一張臉更是漲得通紅,他覺得慌張又難堪,不知怎麼的,他突然就怒不可遏了起來,指著白馬上的青年,就破口大罵起來:“滾你大爺的!老子又沒有巴巴地求你救命,是你非要救老子的,老子可不欠你的!你休想對老子指手畫腳,拿老子當你奴才看!”

    白馬上的青年頓時就是一愣,旋即搖搖頭解釋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殺敵報國是我們軍人的本分,有我們在,就不用你們這起子百姓流血犧牲。”

    言畢,他也不管這小醫倌兒是個什麼反應,會不會對他感恩戴德,當下便調轉馬頭,要返回大營。

    莫仲齊站在原地看著那遠去的白馬,還有馬背上的人影,不由自主地就跟著往前走了幾步,待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莫仲齊覺得自己的心更慌了,明知道自己當收住腳轉過身,可是他卻忍不住,衝着那遠去的青年大喊:“我叫莫仲齊,你叫什麼?”

    “衛庭之。”遠處飄來青年的聲音,沒回頭,卻揮了揮手,實在是瀟灑得不像話,簡直讓人挪不開眼。

    “我……我欠你一條命!肯定要還你的,不管什麼時候,你來討要都成,我……我在涼州等你,這輩子……這輩子都有效!”

    莫仲齊站在原地,發了瘋似的衝衛庭之高聲喊道,直把嗓子都喊啞了,直把一顆心都險些喊了出來,引得一眾路人紛紛駐足觀望,那遠行的青年卻再沒有回頭,騎著白馬,沒一會兒就消失出了莫仲齊的視線。

    ……

    後來,莫仲齊時常會夢到這一幕,年輕的衛庭之,騎著白馬,背對著他,漸行漸遠,夢中,衛庭之從未回過頭來看他,雖然夢外,他們成了知己,成了兄弟。

    莫仲齊心裏打一開始就揣著難以啟齒的心思,年輕的時候難以啟齒,後來年歲大了,就越發難開口了,尤其是在得知衛庭之已有婚約之後。

    他的確是個瀟灑不羈的性子,在感情上也是,自那之後,他便收起了對衛庭之的那份心思,真的拿衛庭之當兄弟相處,只是夢卻是最真實的,在夢裏,他騙不了自己,每一個夢醒時分、寂寥孤獨的深夜,他總能想起那個騎著白馬、一身盔甲戰神一樣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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