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叔跑的飛快，上氣不喘下氣兒的，只一個勁兒拉著沈郎中往包子鋪來，待知道是翩翩讓去請他的，沈郎中簡直都有些無語了。

    沈郎中從前沈郎中只覺得翩翩是無病**，但是過了這麼長時間，翩翩還是遲遲沒有身孕，沈郎中也覺得是有些問題，不過沈郎中能確定的是，翩翩身子沒有問題，那問題……

    或許就出在她家男人身上了。

    這小娘子還真是體貼入微、善解人意，還提前過來給他打招呼，讓他保密，還不是怕丟了自家男人的自尊？

    沈郎中一邊暗暗感慨這男人能娶到這樣好的小娘子真真是三生有幸，一邊也在琢磨著，若真是這男人的問題，那就爭取給治好了，沒得小娘子這樣一門心思盼著做孃的，這輩子卻沒有生兒育女的機會，實在可憐。

    為此，沈郎中這兩天一直在看相關的醫術。

    這事兒自然是越低調越好，沈郎中也善解人意，答應了翩翩一定保密，可是他哪裏想到，翩翩竟然這般大張旗鼓，非但沒按照他們事先約好的悄默聲兒把人帶過去，而是讓他過來，還讓一個外人這麼大天白日、風風火火地請他過來。

    這小娘子沒瘋吧？

    沈郎中所有的疑問和不解，在進到包子鋪的那一刻便就煙消雲散了，甫一瞧見地上躺著的人，沈郎中就離開收回了所有亂七八糟的思緒，一邊疾步上前，一邊沉聲道：“都給我讓開！”

    沈郎中這一嗓子吼出，所有圍觀的人都乾淨往後退，把地方給讓了出去來，翩翩滿心驚慌，卻還是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也往後退了退，給沈郎中讓出位置，一邊飛快地跟沈郎中說明情況：“剛纔還好好兒說著話來著，不知怎麼的，他突然就……就仰倒暈了過去，沈郎中，您快來看看吧。”

    沈郎中衝她點點頭，當下將藥箱放在一邊，然後在趙清明身邊蹲了下來，手指按在了趙清明的脈門上，半晌，沈郎中將手指收回，又去仔仔細細檢視趙清明的臉還有腦袋，驀地，突然轉向翩翩，問道：“他最近可有什麼異常嗎？”

    翩翩一怔，旋即忙不迭點頭道：“時不常地會流鼻血，他自己說是上火的緣故，我卻……卻覺得不大像，原本也是要找您去給瞧瞧的，只是……只是還沒來得及。”

    “可經常頭疼嗎？”沈郎中又問。

    “頭疼？”翩翩愣住了，仔細回想一番，然後搖搖頭，“沒……沒有啊。”

    沈郎中聞言，眉頭緊皺，又是一番檢視，這才站起身來，翩翩忙得詢問：“沈郎中，我家男人這……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地為何會暈倒？”

    沈郎中麵露遲疑，頓了頓，然後道：“先把人擡回家吧，等人醒了之後，我得仔細問問。”

    單單是診脈，沈郎中還拿不定主意，只是心裏隱隱有不安的猜測，但是他也不敢下定論，到底事關重大，還是要謹慎。

    翩翩打量著沈郎中的表情，又聽他這口氣，一時間都有些站不住了，好在她及時扶住了桌子，這纔不至於跌倒。

    這個時候，她可不能倒下了。

    對，她絕不能倒下了，要是趙清明醒來之後，她又倒下了，豈不是讓趙清明焦心？要是趙清明朕有事兒的話，那她就更不能倒下了……

    呸呸呸！趙清明纔不會有事兒的！

    包子鋪自是沒心情開下去了，翩翩跟那幾個食客連說抱歉，又退了銀子，將人送出去，然後又趕來苗大娘家的驢車，將趙清明用驢車給送回了家，期間沈郎中一直幫忙，他從前倒是不知道這小娘子的夫君竟是個瞎子，這時候看著小娘子因為夫君急的雙眼通紅，拖著一條瘸腿忙來忙去的模樣，沈郎中心裏挺不是個滋味兒。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

    哎！

    在沈郎中的幫助下，趙清明總算是躺回了自家的炕上，翩翩跟沈郎中都守在跟前，翩翩一直盯著趙清明，始終一言不發，人有點兒愣愣的，倒是再沒有掉眼淚了。

    沈郎中打量著這個被收拾的格外整潔又溫馨的小屋，又透過窗子打量著外頭長勢喜人的蔬菜還有……齊刷刷開花的石榴樹跟柿子樹，忍不住又是一聲嘆息。

    “二海哥你醒了？”

    沈郎中聞聲趕緊回頭，就看著昏睡的男人睫毛一陣抖動，然後皺著眉睜開了眼，那雙眼……

    真是可惜了。

    沈郎中不由蹙了蹙眉，然後問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這聲音，趙清明從來沒聽過，十分陌生，趙清明頓時眉頭皺的更緊了，然後就聽著翩翩趕緊解釋道：“二海哥，這是沈郎中，你剛剛在包子鋪裡頭暈倒了，沈郎中是來給您瞧病的。”

    他……暈倒了？

    趙清明一愣，隨即頭疼又排山倒海的席捲而來，趙清明捂著頭，口中溢位一聲痛呼，翩翩急的眼睛又紅了，忙不迭跟沈郎中道：“沈郎中，您快看看他！”

    沈郎中行至趙清明面前，再次給他診脈，一邊沉聲問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頭疼的？”

    趙清明強忍著頭疼，道：“是老毛病了，不過從前……從前不長犯，也不甚疼，但是最近……最近比較頻繁。”

    “也比從前疼得更厲害？”

    “嗯，厲害，不過……不過今天格外疼，”趙清明已經疼得滿頭冷汗了，不過熬過最疼的時候，疼痛也開始減緩，又或者是人都有些鈍了，趙清明嘴唇顫了顫，道，“現在好些了。”

    翩翩隨即道：“你不要逞能，跟沈郎中說實話。”

    她是怕趙清明擔心她難受，所以才嘴硬說好些了。

    “真的好些了，”趙清明聽出來翩翩這是哭過的聲音，心裏難受得很，再開口聲音便就溫柔不少，“我說真的，不騙你。”

    他這聲音一出，翩翩頓時就繃不住，不想在沈郎中面前丟臉，翩翩忙得就起身朝外走，一邊語無倫次地道：“我……我去給沈郎中煮茶。”

    才一出門，翩翩的眼淚就決堤而下，她一瘸一拐走到柿子樹下，靠著樹幹，無聲地哭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