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除夕2
自然是因為他是趙清明身邊的老人兒,安王如今善待他,又這麼花心思地修復這座宮苑,便就是懷念趙清明,便就是懷念他們之間的手足情,這般情深義重,任誰見了又不會為之動容呢?
可安王殿下既是如此重視趙清明這個弟弟,這麼在意他們之間的手足情,怎得趙清明活著的時候,也沒見他照顧關心過趙清明呢?
福伯比尋常人更加知曉內情,自之前趙清明在皇陵行宮遭遇大火失明、又被萬歲爺下令禁足之後,直至後來趙清明喪命嘉善,安王趙清暄始終沒有拉過趙清明一把,甚至他都能忍著多年不跟趙清明聯絡,明哲保身到了這般地步,可見在他心裏,手足情也不過如此。
倒是如今,趙清明死了,他又這般惺惺作態,表現出這許多重情重義的態度,恨不得人人都知道他是個看重情意的,福伯心裏能好受?
好受纔怪!
尤其是福伯心裏一直對於趙清明夫婦的死存著疑,他是後來扶櫺回京的時候,才知道竟是秦王對主子夫婦下的毒手,可那個時候秦王以及秦王府的一干餘孽都被處死,根本就是死無對證,再加上嘉善那邊又曾抓到過鄧氏一門的人,然後將這一干人帶回京沒多久,別說鄧淵了,連皇后娘娘都一併死了,福伯自然覺得迷霧重重。
到底是不是秦王對主子下得狠手?
鄧氏一門跟主子的死究竟有沒有關係?
還有安王為什麼急不可待地對秦王還有秦王府的人斬盡殺絕?這其中是否有殺人滅口、掩蓋事實的可能?
鄧淵還有皇后娘娘的死又是怎麼一回事兒?是不是跟這檔子事兒也有牽扯?又是誰對鄧淵跟皇后娘娘下的手?是不是同樣也是爲了殺人滅口?
還有就是萬歲爺,萬歲爺當真是病了?還是如今被人囚禁?
……
主子夫婦死得異常突然,且還是京師各地同時發生這等可怖重大之事,福伯自然而然地會認為這背後的始作俑者是個大有來頭的,以至於他不僅能夠輕而易舉地殺害皇子、皇后,還能囚禁架空皇上,若說是秦王的話,秦王縱使有這樣的野心,可他早就死了,又何來的本事在死後還能殺害皇后鄧淵、架空萬歲爺?
福伯自然而然地就在心裏對安王存了疑,起初只是存疑,可是後來隨著阿大阿二的到來,福伯這疑心便就坐實了。
安王趙清暄之前召阿大阿二秘密返京述職,同時也給他們升了官職,被分別派去了西南、西北大營,阿大阿二本是寧王趙清明的侍衛,這一次回京,自然是要去寧王府憑弔先主的,自然也就跟福伯見了面,三人見面之後,自是一番抱頭痛哭,後來也自然會聊到趙清明夫婦的死,阿大阿二又是一番哀嘆憤憤。
後來福伯又問起了兩人此次回京的原因,兩人便說起了安王召見一事,對於安王突如其來的重用,阿大阿二皆是感慨安王對主子的兄弟情義,如今主子不在了,安王還一門心思記掛著他們,自是記掛著主子,但是福伯卻嗅出了其中的不同尋常。
安王這是打算要打算歸攏西南、西北大營了?
可這樣的事兒,難道不應該交給更加親近、信任的衛氏一門去做嗎?又怎麼輪到了阿大阿二?衛氏一門在西北、西南大營也不是一直沒有經營……
對了,衛氏一門的子孫好像在衛老國公葬禮之後便就一直留在京師,瞧著架勢似乎是要一門心思為衛老國公守喪呢。
這恐怕也是安王趙清暄的意思。
但是如今安王才初初掌權,正是該鞏固權力、攥緊軍權的時候,也正是該好好兒利用衛氏一門的時候,可是安王為什麼非但沒有如此,卻還將衛氏一門的人全部都留在京師、一個都不許離京呢?
這簡直太不正常了。
難道是衛氏一門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兒、才讓安王如此勃然大怒、以至於反常行事?
福伯的分析,也引起了阿大阿二的不解,三人一番商議之後,阿大阿二兩個在回到西北、西南大營之後,暗中悄悄調查,且查一查,衛氏一門是否當真做了什麼了不得、讓安王勃然大怒的事兒。
到現在,阿大阿二也都還沒有傳訊息過來,不過這卻更加坐實了福伯的猜想,因為在臨別之前,他們曾經約定,若是沒查出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便會隨意書信一封傳回京師,福伯也好能一塊石頭落地,沒得到死都要終日胡思亂想,可若是他們真的查出了什麼,便就不會給福伯去信,畢竟事關重大,哪裏就敢放心傳遞訊息?
所以……
真的是安王嗎?
若真是安王,他這把老骨頭又要怎麼為主子報仇雪恨呢?
福伯坐在榻上怔怔地對著門縫漏進來的一絲橘色光亮,陷入沉思,直到那一絲光亮漸漸消失,福伯纔回過神來,眼瞅著外頭的天色是黑了下來,福伯將腦中紛繁的思緒趕走,準備著洗漱上床歇著了。
之前說是舟車勞頓也不是假話,他現在要好好兒歇著,養足了精神,後天還得陪主子還有王妃守歲呢,不僅如此,年後他還要搬去跟阿蠻林開他們小兩口住,幫著管家看臘八呢,樁樁件件都得有個好身體,最要緊的是,主子跟王妃不能白死,他到底也得為他們尋個說法。
……
京師,除夕。
福伯的除夕是在皇陵裡頭、寧王夫婦的合葬陵宮裏頭度過的,林開到底也在子夜之前趕回了京師,到底是陪阿蠻跟臘八守了歲過了除夕。
五皇子的除夕,是跟萬歲爺一起過的,仍舊是在萬歲爺養病的宮苑裏頭,不過跟以往的闔宮飲宴自是不能比,因著萬歲爺臥病靜養不宜攪擾,有因著這一年歿了三位皇子、一位皇后還有貴妃的緣故,宮裏的除夕自是一應從簡的,闔宮晚宴也被取消了,所以這一年的除夕,就只有他們父子令人,格外的安寧,卻也透著股子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