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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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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果然

    越往後聲音便就越啞了,趙清明便就不再說了,仰著頭靠在土牆上,由著翩翩一下下給他揉著心口,姑娘小手輕輕揉揉的力道在他心口一下下來回,只把趙清明的心越揉越酸,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趙清明眼角滲出兩滴淚,漸漸地,變成了兩道淚痕,沒入零亂的鬢角。

    翩翩看到了,卻也什麼都沒有說,其實她自己也在默默垂淚,卻強忍著不敢發出聲,實在怕趙清明聽了更加刺心,她不知要怎麼安慰趙清明,只能更加賣力地給趙清明揉著心口。

    趙清明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打小不得爹孃疼愛,唯有兄長趙清暄是他倚靠,與他相依為命,趙清暄可以說是趙清明唯一的親人了,若這一次寧王府的大火當真跟趙清暄有關的話……

    這對趙清明來說,得是多大的打擊啊。

    唯一的親人,竟然一門心思要自己死,還是用這般恨毒無情的方式。

    翩翩都不敢往下想了,她還不停自欺欺人給自己寬心,不會的,大皇子哪裏就這般心毒手辣了?必然是他們想錯了,錯怪了大皇子。

    ……

    翩翩的自欺欺人並沒能持續多久,在馮賀回來之後,就被打破了。

    馮賀這兩天一直在外頭喬裝打扮打聽嘉善那邊的訊息,嘉善跟湖州相去不遠,倒是方便他來回,這趟回來,馮賀也不僅帶來了最新打探到的訊息,還拉回了一大車的米麪油糧、衣裳被褥還有不少常備的藥材,這還不算,他甚至還給柴房裝了足夠用一個月的柴火。

    瞧著架勢,翩翩心裏就是一聲“咯噔”,必然是外頭情況不好,他們怕是要在此地住上一陣兒了。

    甚至可能往後都得隱姓埋名、隱居於此了。

    馮賀的面色也十分不好,面色蒼白憔悴,人也瘦了不少,不過短短几日的功夫,就跟變了個人兒似的,翩翩看了都頗為驚心,十分擔心馮賀的身子,還問了幾句。

    “多謝王妃記掛,屬下身子並不要緊,”馮賀謝過翩翩之後,便就趕緊跟趙清明稟報正事兒了,一開口便就十分驚人,“殿下,原來並不只有咱們寧王府遭了大火,永州跟漳州那邊的王府也同時遭了大火,據說三皇子跟四皇子都沒能逃出來,均已葬身火海了。”

    馮賀這一出口,便就讓趙清明跟翩翩驚心不已,不過旋即,兩人的面色就變得更難看了,事情正往他們之前所推測的、最可怕最驚心的方向發展。

    三地王府同時遭遇大火,而且還都是奔著取王爺性命的,三皇子也葬身火海,自然更加不可能是幕後主使,同時在三地對三位王爺下手,明擺擺地就是……在斬草除根。

    而這樣大的手筆,跟京師有關,又有這樣動機的,那隻可能是衛氏一門了。

    果然是衛氏一門,果然是外祖父,對他下的死手。

    趙清明一時面色難看到了極點,翩翩瞧著擔心,忙得給他倒了杯茶,讓他緩緩,趙清明卻搖搖頭,並沒有喝,而是問道:“京師那邊可有什麼訊息傳來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嘉善那邊官員已經將此事具折上奏了,”馮賀道,說這話的時候,馮賀的眼神十分凝重,頓了頓,然後說出了自己心裏的擔心,“殿下,屬下擔心……京師那邊只怕有變。”

    馮賀畢竟不是尋常侍衛,他是御林軍出身,又曾跟在嚴玉魁手底下辦事多年,也是他行事穩重辦事利索,所以萬歲爺才指了他負責守衛寧王府,有了這許多年的歷練,馮賀自然也是個胸有丘壑、眼明心亮的,如今竟然出了這等可怖之事,馮賀就敏銳地察覺到,肯定跟京師那邊有關,而且只怕萬歲爺的處境不妙,要不然誰敢公然對三位皇子下這等死手?

    瞧著架勢竟是一門心思地要將萬歲爺的血脈斬盡殺絕,京師那邊只怕是……

    馮賀一顆心“砰砰”直跳,他到底是不敢將“謀朝造反”這樣的話宣之於口,也更不好對著趙清明說“謀朝造反”這樣的事兒只怕跟衛氏一門有關,之前衛老國公命不久矣、一眾衛氏一門子孫急急回京的事兒,自然馮賀也是知曉的,所以這個時候,馮賀自然而然地也就疑心到了衛氏一門頭上,只是他卻也不敢相信,衛氏一門竟會對趙清明下手,畢竟趙清明是衛老國公的親外孫,所以馮賀也是將信將疑,愈發不知要如何跟趙清明說了。

    趙清明卻哪裏有聽不懂的?當下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且再等等,看看京師那邊是個什麼動靜。”

    如今也只有這樣的法子了,馮賀點點頭,隨即又道:“不過再搞清楚事情來龍去脈之前,殿下跟王妃還是在此暫住的好,沒得叫人知曉了殿下跟王妃的行蹤,又招來殺身之禍。”

    這也是馮賀為什麼要一下子採買那許多東西的原因。

    趙清明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當下也慶幸自己當時在火場遺下了平安扣,有那麼平安扣在,他跟翩翩說不準就能逃過一劫,甚至從此徹底告別這悲苦多舛的前半生,開啟寧靜平和的下半生。

    “你說得對,這個時候咱們自然是不能主動冒頭的,一切且等著京師那邊的動靜,再做計較,”趙清明點了點頭,又蹙了蹙眉,問馮賀道,“我聽著你聲音似是不大對,是什麼緣故?是著風寒了嗎?”

    趙清明失明多年,眼睛看不見了,耳力倒是比尋常人敏銳不少,他聽著馮賀的聲音比之從前不大對勁兒,沙啞不說,更是虛弱不少,每說幾句便要停下來喘息一番,可是像馮賀這樣的練家子出身,便是病了也不至於虛弱至此,趙清明故而十分擔心。

    馮賀一怔,隨即掩飾地笑了笑,跟趙清明道:“回主子的話,屬下並未著風寒,不過是那夜被煙燻得狠了,所以嗓子一直不大安生罷了,想來再過幾日也就好了,讓主子掛心了,是屬下的不是。”

    趙清明還是覺得這並不是被煙燻的緣故,他跟翩翩也被煙燻得狠了,可是如今嗓子也已經恢復了,哪裏像馮賀這樣,非但沒有好轉,反倒還嚴重了這許多,不過轉念一想,這或許跟馮賀一直在外奔走有關,許是累得很了的緣故。

    當下趙清明便道:“京師那邊的動靜一時半會兒也傳不過來,這幾日,你便就別外出打探訊息了,留在家裏歇著吧,好好兒養養嗓子。”

    “是,多謝主子記掛,那屬下便就先行告退了。”馮賀應聲,當下便就躬身退下了。

    馮賀果然沒有再外出奔走,不過他也沒有安生將養,除了趁著天晴,下山買了一大車柴火回來,又自己動手,又在院子後面,引了條山泉下來,這樣一來,只是方便家裏用水,直接開啟後門從山泉取水就是了,就不必非得去別的地方取水,既費力又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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