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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變天5

    衛正弘倍感意外:“這倒是奇怪。”

    趙清暄也覺得奇怪,在此之前,他想過萬歲爺的反應,是暴怒是震驚是破口大罵還是以死相爭,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是卻沒有一樣應在萬歲爺的身上。

    不過,他現在已經懶得去猜萬歲爺到底是個什麼心思又是怎麼看待他這個逼宮造反的野種的,不僅是現在,往後,他也再不會在萬歲爺、這個他曾經最敬重儒慕的父皇身上浪費片刻心思了。

    “京師那邊一切都還好吧?靜姝跟平陽可好嗎?”這纔是趙清暄如今最掛心的,雖然已經提早將衛靜姝母女安置到了衛國公府,可趙清暄到底還是有諸多的不放心,他這一趟來皇陵,是豁出去一條命的,自然妻女的性命也維繫在他的身上。

    衛正弘點點頭:“都好都好,請殿下放心,屬下已經著人先一步回京,屆時秦王殿下的罪行以及萬歲爺對秦王殿下的審判都會讓世人知曉,如今殿下只管放心回京。”

    趙清暄對於衛正弘的細緻安排自是感激,當下對衛正弘抱拳道:“多謝舅舅。”

    衛正弘忙不迭躬身道:“殿下客氣了,屬下實不敢當。”

    趙清暄沒有再說旁的,待到孫少闕收拾好了那起子御林軍之後,一行人便就繼續啟程趕往京師,自然是不必再有著許多侍衛浩浩蕩蕩跟著,沒得引人猜想,故而,留下一半人手由衛氏一門么子、衛正弘的弟弟衛正朗率領返回皇陵暫且修整,以備不時之需,待日後朝廷穩固、趙清暄登基為皇之後,這支隊伍自然會有他的去處。

    ……

    承元二十七年五月二十

    嘉善,寧王府。

    待福伯千里迢迢又回到嘉善的時候,等待他的不是讓他日夜牽掛的主子,而是滿眼瘡痍、遍地瓦礫,福伯還沒進嘉善城的時候,便就從路人口中聽說了昨日夜間嘉善城裏頭著了一場大火,說什麼火勢沖天,直把黑夜燒成了白晝一般,又有人說著火的是一處要緊地方,以至於一應地方大小官員聞訊,都連夜趕去。

    福伯聽得那叫一個驚心動魄,預感就不是很好了,自從三年前,自家主子在皇陵行宮遭遇了那一場意外走水之外,福伯對走水之事便就十分敏感,這時候又聽著不少人都議論紛紛,福伯的心便就懸到了嗓子眼兒,再三催促侍衛快些趕車。

    待到福伯總算是進了嘉善城,距離寧王府越來越近的時候,心裏的不安便就愈發強烈了,空氣中越來越濃烈的焦灰的味道,還有路上間或擦肩而過、行色匆匆的官員,都叫福伯無法心安,以至於眼瞅著再繞過一個彎就到寧王府了,福伯倒是有些不敢朝窗外看了,他慌張地放下了窗簾,一雙昏黃的眼睛不安又茫然地盯著雕花的馬車門,一時間,他竟都窒息了,直到外面驀地傳來侍衛的一聲驚叫——

    “啊!這、這是怎麼回事?”

    福伯頓時渾身一震劇烈顫抖,身子一軟,就倒在了軟枕上,好懸沒直接昏死過去,好在他是忍住了,一隻手捂著胸口,一隻手顫顫推開了馬車門,可是待面前的景象映入眼簾,福伯到底還是沒有忍住,眼睛一翻,然後就昏死了過去。

    ……

    待福伯再醒來的時候,天兒都已經黑了,福伯疲憊地睜開眼,眼前是模模糊糊的一片,什麼都看不真切,他腦中亦是昏昏沉沉,片刻之後,突然聽到有人在喚自己:“福伯,福伯。”

    福伯放如夢大醒,眼前的事物這才清晰起來,看清楚坐在自己跟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柳郎中,只見那柳郎中一臉哀嘆愁苦之色,擔憂地看著他,詢問道:“福伯,你可覺得好些了嗎?”

    福伯只是一味兒搖頭,這時候他哪裏還有功夫管自己的死活?當下,便就撩開了身上的毯子,就要下床,只是他渾身都是一片綿軟,手腳更是無力,以至於竟然都站不穩,還是柳郎中上前,伸手扶住了他,一邊勸道:“福伯,您如今的身子不大好,實在不宜奔走,還是先於在下家裏歇幾日吧。”

    白日福伯瞧見了寧王府的慘狀,一時受驚過度暈厥過去,侍衛便就趕緊將他送到了相熟的柳郎中這邊來,又因為寧王府如今被燒成一片瓦礫殘垣,福伯根本就沒有了落腳之處,侍衛便就跟柳郎中商量著讓福伯暫且在他這裏養病,柳郎中既跟福伯有交情且有同情寧王府之遭遇,自然沒有不答應的,所以便就答應了,還一直親自守在福伯床前。

    福伯哪裏聽得進去勸?只是他試了幾次都死活站不起來,福伯真真是又急又怒,使勁兒地去捶打自己的兩條腿,一邊驚怒不止:“你這老東西當真是不中用了嗎?偏在這個時候不中用,真真枉顧主子對你的一番厚愛,不如死了去吧!”

    柳郎中見狀,心裏更是難受,卻也知道這個時候是勸不住福伯的,思量一番之後,然後跟福伯道:“福伯,您先彆着急,不過是受驚過度,養些時日也就能痊癒了,只是既然你非要去寧王府走一趟才能心安,那要不在下這就陪您過去一趟。”

    福伯聞言忙不迭點頭道:“如此,就多謝柳郎中了。”

    “客氣了,還請在此等候。”

    柳郎中當下便就出去吩咐了家中小廝備了驢車,然後再跟小廝兩個人一起將福伯扶著上了驢車,等他跟福伯都坐穩了之後,便就吩咐小廝趕路去寧王府,小廝聞言要去寧王府,還頗有些詫異,扭頭跟柳郎中道:“老爺,如今那地方可都被官兵給圍的水洩不通呢,咱們哪裏能進得去?再說了,咱們這大半夜去那地方做什麼?”

    柳郎中懶得搭理他,衝他擺擺手,意思是少廢話,趕緊走,那小廝雖然納悶不已,卻也不再多話了,當下便就趕著驢車直奔寧王府去了。

    一路上,福伯始終都沉默不語,面兒上瞧著是沉靜似水,但是眼中的慌亂不安卻十分明顯,柳郎中十分擔心他的情況,福伯年邁本就是受不得驚嚇刺激的,且又常年操心勞力,身子多有虧空,這一次更是受了這等驚嚇,以至於……

    都足不能行了。

    若是福伯能配合治療的話,他還有五分把握能夠讓福伯重新站起來,好歹能安度晚年,可若是福伯不配合的話,便就是他師父莫神醫也是斷斷治不好福伯的病的。

    柳郎中垂著眼打量著福伯的腿,半晌,心裏一聲默默嘆息。

    福伯這命可真苦啊。

    也不單單是福伯,還有寧王夫婦,多良善親和的一對王爺夫婦啊,怎麼就攤上了這等可怖的禍事呢?

    柳郎中腦中想著從前在寧王府見到寧王夫婦的場景,不由一陣搖頭,又是一聲嘆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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