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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膽寒

    “有事兒?”五皇子壓低聲音詢問。

    林開點點頭,四下打量了一番,並沒有著急開口,可見還是一樁棘手的事兒,五皇子心下一沉,看了看萬歲爺、趙清暄還有秦王遠去的背影,到底還是沒有追上去,而是跟著林開朝皇陵外走,待到走出一段時間之後,林開這才壓低聲音道:“殿下,是麗妃娘娘派人來了,屬下已經將人引到行宮裏頭去了。”

    不是十萬火急的事兒,麗妃又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派人過來傳訊息?

    肯定是宮裏出事兒了,而且還是大事兒。

    五皇子的心免不了更沉了,當下便就加快了步子,直奔行宮而去。

    ……

    五皇子人還沒到行宮呢,萬歲爺、秦王還有趙清暄便就先一步到了聿懷太子的陵宮,聿懷太子畢竟是太子,陵宮的規模也不算小了,甚至可以說是巍峨莊嚴,不過聿懷太子的陵宮比之先皇與太后,那就明顯冷清得多了。

    這還是萬歲爺多年以來,頭一次來到聿懷太子的陵宮,站在陵宮之中,打量著陵宮裏頭的佈置,最後落到了壁畫上,萬歲爺一時有些出神,怔怔地看著那上頭的壁畫。

    一面兒是大氣磅礴的《萬里江山圖》,一面兒則是恬然寧靜的《百年山居圖》。

    沒記錯的話,元后當年最喜歡的,可不就是《百年山居圖》嗎?他當時還投其所好,費勁地找來了真跡,總算是博得美人一笑,如今想來,真是可悲可笑。

    他也確實實在可悲可笑的,打落地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是兄長的襯托罷了,所以他的存在本就可悲可笑,不過兄長可真是貪心啊,有父皇母后的寵愛,有大權在握,將他這個手足死死踩在腳下,這還不夠,他竟然還奢求什麼歲月就好、百年白頭。

    真是欺人太甚。

    所以,他死不足惜。

    萬歲爺看著壁畫的目光漸漸變得冷漠,頓了頓,他收回視線,緩步行至靈位之前,趙德安忙不迭給送上了香,萬歲爺卻並沒有接,只是在靈位前站了一會兒,然後突然開口道:“清暄,你上次來祭拜聿懷太子是什麼時候?”

    趙清暄一怔,顯然是沒有想到萬歲爺會突然問起這個,他想了一下,然後躬身道:“回父皇的話,兒臣記不得了。”

    趙清暄還真是記不得了,他雖然每年都會過來給元后祭祀,也會去祭拜先帝太后,但是卻從來沒有去過聿懷太子的陵宮,在本朝,這位早逝的聿懷太子並沒有什麼存在感,萬歲爺似乎也是刻意弱化他的存在,所以趙清暄年幼時候對這位早逝的太子大伯便知之甚少,後來長大懂事了,也會揣摩人心了,他隱隱約約能察覺出萬歲爺對於這位太子大伯的避諱,自然他這個做兒子的不會逆著萬歲爺來,所以他自然也不可能主動前往祭拜聿懷太子,沒得惹了萬歲爺的不快。

    他從前還曾經好奇過,萬歲爺對於這位早逝的太子大伯為何這般冷漠避諱,如今倒是再明白不過了。

    萬歲爺點點頭,然後又看向了秦王,問道:“你呢?你上次來祭拜大哥,又是什麼時候?”

    秦王今天身上的汗就沒有斷過,這個時候被萬歲爺這樣看著還問這樣的問題,一時間汗就流的更多了,他一點兒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是卻哪裏由得了他?所以,他還是隻能硬著頭皮、老老實實地道:“回皇兄的話,是……是過年的時候。”

    “由此可見,你果然是言行合一,”萬歲爺笑著點點頭,眼裏帶著晦暗不明的笑意,一邊又吩咐趙清暄,道,“清暄,跟你王叔多學著點兒什麼叫兄友弟恭。”

    不待趙清暄開口,秦王已經“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整個人都虛脫了似的,萬歲爺只當沒有看到秦王眼裏的哀求,對趙德安道:“還不給秦王遞香?”

    “是,奴才遵命!”

    趙德安當下就給秦王遞了香去,秦王無奈,只能接過香,然後忐忑不安地對著聿懷太子的靈位祭拜,待將香插進香爐的時候,秦王的手已經哆嗦的不成樣子了,萬歲爺的目光瞥過來,秦王隨即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垂著首站好。

    然後便就輪到趙清暄,趙清暄在萬歲爺的注視下表情肅穆撩袍跪下,從趙德安手上接過香,拜了拜,然後起身插進了香爐,一切都很順當,沒有任何的異常之處,可正因為如此,才叫秦王更加不安。

    趙清暄果然已經跟萬歲爺達成了某種默契,所以聿懷太子這根梗在他們之間的老刺,纔會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趙清暄都能在萬歲爺的面前臉不變色心不跳地給聿懷太子上香了,而萬歲爺同樣一副波瀾不興的表情,這說明什麼?

    趙清暄跟萬歲爺都選擇了裝聾作啞,或許萬歲爺存著趁機歸攏衛氏一門的心思,纔對趙清暄網開一面,而趙清暄也絕沒有謀朝篡位的膽子,所以順理成章地跟萬歲爺達成默契,那麼……

    他這個知情者,自然是留不得了。

    想到此處,秦王又是一個寒顫,腿一軟,再次“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怎麼?秦王這是還沒有祭拜夠?”萬歲爺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秦王,意味深長地道,“秦王對兄長的情意竟如此深厚,真真叫人感嘆,想來兄長在九泉之下若是知道了秦王對他竟是這般兄弟情深,兄長必然十分感動。”

    “皇兄……”秦王嘴唇哆嗦著,想要為自己辯解,可是要怎麼辯解呢?要說什麼呢?是萬歲爺誤會了他對聿懷太子並無兄弟情,還是萬歲爺別誤會他對萬歲爺的兄弟情?

    他什麼都說不出來,所以面色就更加難看了。

    趙清暄上前將秦王扶起,打量著秦王的面色,憂心忡忡地道:“王叔的面色怎得這般難看?早上不還是好好兒的嗎?難道王叔這是因為前來祭拜聿懷太子而……傷心過度?”

    秦王看著趙清暄那張近在咫尺、一副再關切不過模樣的臉,真是又恨又怕,是他低估了趙清暄,也低估了萬歲爺,以至於將自己置於如今的險境,真是白白浪費了他二十餘年的籌謀與等待!

    趙清暄譏誚地勾了勾唇,然後不再理會秦王,直接將人交給了兩個小太監,萬歲爺見秦王虛脫得厲害,甚至人都站不住,十分擔心,要不是有皇陵裡頭不許坐轎、騎馬的規矩,萬歲爺肯定會派轎子將秦王送回行宮去。

    所以最後就是,萬歲爺跟趙清暄在前頭走,秦王被兩個小太監架著在後頭跟著。

    沒人知道在聿懷太子行宮裏頭究竟發生了什麼,反正人人都親眼看見,萬歲爺與大皇子談笑風生,秦王面如死灰、拖死狗似的給人拖著。

    所以秦王這是……被萬歲爺下令杖責了?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竟然惹得萬歲爺這般雷霆大怒、竟然不顧還在皇陵就非要杖責秦王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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