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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局面2

    “說起來,咱們衛氏一門落到今時今日的險境,皆是拜先帝所賜,可是咱們衛氏一門的保命符,卻也是先帝給的,哎!我倒不知該怨恨先帝還是感激先帝了。”

    說道此處,衛若蘭苦笑著搖搖頭。

    衛靜姝忍不住詢問道:“我只知道當年是先帝欲將大姑母指給聿懷太子做太子妃,萬歲爺才因此憤而弒兄奪位,可是我一直搞不清楚,明明是先帝將衛氏一門撥到的萬歲爺的麾下,怎得又轉頭要將衛氏一門割給聿懷太子?先帝此舉委實不合情理啊。”

    趙清暄的推測,後來在去給衛老國公探病的時候,從他那裏得到了應驗,不過趙清暄不宜在衛老國公久待,沒得引得萬歲爺懷疑,畢竟趙清暄跟衛老國公向來不對付,所以對於更深的過往,趙清暄跟衛靜姝還有很多的不解,藉着這個機會,衛靜姝自然是要刨根問底的。

    衛若蘭也沒有繼續隱瞞的道理,當下便就事無鉅細跟衛靜姝解釋了一番。

    “聿懷太子跟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萬歲爺,是一對雙生胎,先帝一口氣兒得了兩位皇子,自然喜不自禁,原本是一樣喜歡的,可是後來,這兩位皇子一天天長大,性情卻大不一樣,聿懷太子寬和仁厚,二皇子卻是個心機深沉的,先帝認為治世需仁君,自然而然地就器重聿懷太子了,二皇子難免失意,當時二皇子雖然年幼,但是手腕已經不輸成人了,爲了打擊聿懷太子,有一年千秋節的時候,二皇子設計破壞了聿懷太子的獻禮,試圖給聿懷太子扣一頂大不敬的帽子,事後萬歲爺查清真相,勃然大怒,要問罪二皇子,卻因太后求情到底不了了之,不過從那之後,先帝對二皇子難免更生戒心。”

    “爲了徹底斷了二皇子的念想,先帝早早冊封大皇子為太子,另一方面,又將父親指給二皇子做老師,為的就是讓父親徹底掌控二皇子的勢力,二皇子老實本分也就罷了,但凡生出異心,就來個釜底抽薪,然後直接將二皇子終身幽禁,甚至是……暗中處死。”

    衛靜姝聞言頓時目瞪口呆:“先帝竟……竟想出這樣的法子?可、可真是石破天驚,不過……這對咱們衛氏一門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誰說不是呢?衛氏一門從此被打上了二皇子的烙印,日後一旦衛氏一門投向聿懷太子門下,就會被人不齒,認定是背主忘恩,”衛若蘭也是不住嘆氣,“可是先帝也是信得過咱們衛氏一門,纔會將這樣的重擔交代父親手裏,父親對先帝最是敬服忠心的,所以還是遵從了先帝的安排,做了二皇子的老師。”

    “這麼說來,咱們衛氏一門……其實一直都是先帝的人?”衛靜姝問,頓了頓,有些遲疑著道,“或者說是聿懷太子的人?”

    衛若蘭點頭道:“先帝此舉是爲了能夠保證聿懷太子能夠順利登基繼承大統,先帝深知日後聿懷太子登基,衛氏一門難免名聲掃地,會被世人詬病,所以先帝也事先做出了安排,一早就定下日後由衛氏女做太子妃、繼而母儀天下,這也算是對衛氏一門的彌補。”

    饒是已經大致知道這些過往,可是衛靜姝還是被驚到了:“什麼?先帝早就有此安排了?那……那大姑母她也知道嗎?”

    衛若蘭點點頭,又是一聲嘆息:“父親母親十分器重疼愛長姐,一直是將長姐作為未來國..母培養的,許是一早知道聿懷太子就是自己未來的夫君,長姐早早便就傾心於他。”

    說到這裏,衛若蘭又是一聲嘆息:“只是誰能想到,二皇子也一早憋著要迎娶長姐。”

    這其實也沒有好奇怪的,衛老國公是二皇子的老師又是最重要的後盾,二皇子迎娶衛氏女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衛氏嫡長女與二皇子年紀相仿,又有傾國傾城之貌,二皇子傾心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不過二皇子一向是個不顯山漏水的,他習慣了深藏不露,尤其是在當年陷害聿懷太子暴露之後,以至於當時竟沒人發現他的這種心思,這也為日後埋下了禍根。

    至此,衛靜姝對於先帝、聿懷太子、萬歲爺、衛氏一門以及他們安王府的恩怨過往,已經徹底瞭解,衛靜姝只覺得一陣疲憊與無力,她心裏涌上一個念頭,這其中到底誰對誰錯?

    先帝錯了嗎?

    身為一個帝王,他想要江山永固,為此他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骨肉,這樣的君王何其偉大崇高?

    聿懷太子錯了嗎?

    他從未加害過手足,即便曾被同胞兄弟陷害過,他只是被先帝選中、寄予厚望,如果沒有慘死於兄弟屠刀之下,他本可以成為一代明君、一位好丈夫。

    他本事有什麼錯?正可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萬歲爺錯了嗎?

    他被自己的父皇算計,到頭來都在為他人做嫁衣裳,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要拱手相讓,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衛氏一門呢?

    衛老國公所作所為從不摻雜私心,一直都在奉命行事,都在詮釋著什麼是忠君愛國,他已然盡到了一個臣子的本分。

    那安王趙清暄呢?

    他當然也沒有錯。

    所以,錯的到底是誰呢?

    ……

    衛靜姝想不明白,只是一聲悠長的嘆息,衛若蘭也沉默了半晌,明顯也陷入了沉思,半晌,衛若蘭擺了擺手,道:“算了,不說這些舊事了。”

    衛靜姝忙點點頭,隨即就轉了話題,問道:“小姑母,外祖父的身子如今怎麼樣了?可有好轉嗎?”

    衛若蘭一窒,隨即拍了拍衛靜姝的手,道:“你儘管放心,老爺子身子且好著呢,再說了,他又不是真的病了,不過是在裝病,要不然的話,又怎麼才能引得咱們這些人回京呢?又怎麼才能讓萬歲爺放鬆警惕、露出馬腳呢?”

    衛靜姝聞言,這才鬆了口氣兒:“外祖父沒事兒就好,我近來身上不大鬆快,且又在月子裡,要不然的話,我早就回去探望他老人家了。”

    “用不著,今兒咱們出門的時候,父親還特地讓我給你帶話,讓你只管踏實養著,不必操心,一切有咱們衛氏一門在呢,實在用不上你操心費神。”衛若蘭拍了拍衛靜姝的手,溫和道。

    衛靜姝笑著點頭:“小姑母這樣說,那我可就能放心了。”

    ……

    姑侄兩人在房中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直到宴席散罷,衛若蘭也沒再久留,隨著衛氏一門的夫人小姐離開了,前院那邊的宴席比後院晚一會兒才結束,趙清暄又親自將眾人送出王府,待回到後院兒的時候,都已經天近黃昏了。

    趙清暄帶著一身酒氣進來的時候,衛靜姝正在用晚膳,她如今吃的清淡,不過是一盤子清蒸鱸魚,兩碟子小菜,還有一份雞絲麪,見趙清暄進來,衛靜姝便放下了筷子,問道:“又是空腹喝的酒?”

    趙清暄坐下來,一邊揉了揉太陽穴,一邊啞聲道:“喝得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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