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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只能是這樣

    今時今日,既是已經挑明,那他必須從衛老國公這裏找出答案。

    趙清暄站住了腳,目光再次落到了面前的衛老國公身上,半晌,趙清暄緩聲開口,詢問道:“你這麼不喜歡我與清明,甚至當時清明眼睛都瞎了,你也沒有為清明求過情,是不是因為你打心底就一直痛恨母后?”

    在趙清暄的記憶裡,打一開始,外祖父就待他們兄弟兩人並不親厚,趙清暄從來都不記得自己跟弟弟清明對外祖父有過什麼不敬不孝之舉,反倒他年幼的時候還一度在外祖父面前賣乖討好,想要討外祖父的歡心,但是很明顯,都失敗了,外祖父對他們的態度,仍舊十年如一的冷漠疏離。

    趙清暄思前想後認為,問題並不是出在他們兄弟兩人身上,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有人愛屋及烏,那勢必也會有人恨屋及烏,難道是因為外祖父厭惡母后,才連帶著連他們兄弟兩個都一併厭惡了?

    當年父皇甫一迎娶、冊立元后,外祖父隨即便就辭官,而且態度十分堅決,以至於萬歲爺都不得不從,從那以後,外祖父便就一直遊歷在外,很少回京,即便回京也極少與元后見面,趙清暄還記得年幼之時,曾經偶然聽見元后酒醉之後跟趙嬤嬤哭訴,說是父親這輩子都不肯原諒她了……

    如今樁樁件件加起來,趙清暄心裏已經有了隱隱約約的判斷,肯定是因為這個原因!肯定是母后跟外祖父之間發生過什麼不可調節的矛盾。

    衛老國公聞言,瞳孔陡然一縮,雖然那雙眼睛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但是那一閃而過的驚怒卻還是讓趙清暄給捕捉到了。

    “休要胡言亂語,”衛老國公冷聲道,“你如今是個什麼身份?竟敢說這樣的昏話?就不怕被人捏住把柄?”

    “那外祖父您又有什麼把柄被……被父皇捏在手裏?”不知怎麼的,原本暴躁的趙清暄,這個時候卻突然就平靜了下來,他拉過椅子就坐在了衛老國公面前,一邊眯著眼兒一字一字清晰地問道,“到底是多大的把柄?以至於讓您費盡心思地把衛氏一門的子弟都趕出京師、遠離權利中心?是生怕一旦事發,全家老小一股腦兒地都遭殃嗎?還不止這個,自父皇登基、迎娶母后之後,您就讓衛氏一門儘可能地跟天家撇清關係,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還有外孫子您都狠下心腸不聞不問,更不許讓衛氏一門成為我跟清明的後盾,甚至連清明遭人陷害變成瞎子,您都能人心袖手旁觀,所以……到底是多大的把柄?”

    頓了頓,趙清暄又緩聲問道:“是不是當年,母后……犯下了天大的錯處?才害得您不得已變得這般冷血冷心?”

    趙清暄一字一字說的平靜,可是落在衛老國公耳中,卻似是一根根紮在心頭的刺一般,他強忍著不讓自己失態,讓自己保持平靜,但是袖中的雙手卻開始忍不住輕輕顫抖,他廢了好大的力氣,才讓雙手停住了顫抖,緊緊握住了,然後,他緩緩抬起頭,對上了趙清暄那雙渴求的眼睛,緩緩開口:“要是殿下沒有別的吩咐,那就恕老頭子不奉陪了,老頭子實在沒有心思在此聽書,殿下莫怪。”

    言畢,衛老國公撐著椅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卻驀地聽到趙清暄突然壓低聲音開口發問:“外祖父,你告訴我,清明他……是不是並非父皇骨肉?”

    自從上次從皇陵行宮回來之後,他心裏就已經在懷疑了。

    “王叔,我……我一直都搞不清楚,為什麼、為什麼不管是父皇還是母后,都……都不喜歡清明?明明清明那麼好……那麼乖,為什麼就、就那麼不討他們喜歡?”

    “這世上怎麼會有不喜歡自己……自己骨肉的父母呢?”那天,在皇陵行宮,醉眼矇矓的趙清暄擰著眉問秦王。

    那天,給元后祭祀上香之後,趙清暄應邀去了秦王的宮苑,秦王已然吩咐人備下了酒菜,還親自等候在門前,笑著迎趙清暄進來,原本趙清暄還因為之前兩個人在五里亭鬧出的不快而彆扭著,可在瞧見秦王這般殷勤主動的架勢,心裏的疙瘩便就少了許多。

    在京師的時候,叔侄兩人雖然交好卻難得有這般痛痛快快對飲的機會,皇陵這邊的拘束少,且趙清暄心情又不好,所以也就貪杯了,秦王比他喝的更多,趙清暄還半醉半醒來著,秦王已經醉的舌頭都大了。

    “那……那八成壓根兒就不是什麼親骨肉,可能是……是個野種!”秦王靠在軟枕上,一邊搖搖晃晃地把酒杯往面前遞,一邊大著舌頭道,“哪……哪個當爹的會喜歡野、野種?!”

    趙清暄有些遲鈍地“嗯”了一聲,又過了一會兒,趙清暄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騰”地一下坐直了身子,一把抓住了秦王的手,使勁兒晃著:“王叔,你剛纔說……說什麼?”

    “什……什麼啊?都、都在酒裡……”秦王醉的連翻幾個白眼兒,然後就“噗通”一聲往後一倒,四仰八叉地躺在了軟塌上,任憑趙清暄怎麼叫喚,都沒個反應,沒一會兒,就鼾聲如雷。

    房中酒味濃重,身邊的秦王更是酒味沖天,趙清暄也沒少喝,雙眼被酒氣浸得通紅,但是那個時候,他的頭腦卻是一片豁亮——

    真的是這樣嗎?

    對,肯定是這樣,只能是這樣!

    為什麼母后懷清明的時候,父皇會跟母后發生劇烈衝突?為什麼自那之後,父皇待母后就冷淡許多?為什麼母后只疼他、對清明卻是不聞不問?

    為什麼父皇對清明從來都是厭惡疏離?

    為什麼外祖一家對他們兄弟倆竟是這樣的態度?

    為什麼外祖千方百計地減少衛氏一門跟天家的牽扯、甚至一門心思地破壞他跟表妹的婚事?

    ……

    許多困擾他多年的疑惑,都在那個時候找到了答案。

    原來是早就埋下的禍根。

    趙清暄盯著衛老國公倏然變色的臉,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一時間,一顆心都一點點往下沉:“所以外祖父,您打一開始就認定父皇不可能讓我繼承大統,不僅如此,您還擔心父皇會對衛氏一門秋後算賬,所以你纔會如此費盡心機地保護衛氏一門,是嗎?”

    若清明當真是母后生下來的野種,就父皇那睚眥必報的性子,自是恨毒了母后恨毒了清明,同樣也會恨毒了衛氏一門,就連他,哪怕是父皇的親生骨肉,父皇也萬不可能讓他繼承大統,誰讓他是母后的孩子呢?

    所以,這些年來,父皇對他的所謂的偏愛與看重,實則都是……一場戲。

    一場不惜讓天子忍辱負重二十幾年演的戲,那這場戲又會有個什麼樣的結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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