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不正常
安王府。
“過幾日就是春獵了,需要帶的可都準備好了嗎?”
吃晚膳的時候,安王妃衛氏問大皇子趙清暄。
趙清暄也不知在想什麼,半天都沒吭聲,一味兒盯著面前的一道清蒸鱸魚看,衛氏瞧他這幅模樣,不由蹙了蹙眉,就放下了手裏的碗筷,趙清暄聽到動靜,這纔回過神來,忙得詢問衛氏:“怎麼?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衛氏眉頭皺的更厲害了,盯著趙清暄看了半晌,直把趙清暄看的渾身上下都不自在了,衛氏纔開口道:“你最近是怎麼回事兒?”
趙清暄回過神來,反問道:“什麼怎麼回事兒?”
“自從皇陵回來之後,你就跟變了個人兒似的,做什麼都心不在焉,跟你說話也總是聽不到,晚上你也總睡不好,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你到底是怎麼了?”
衛氏早就想問了,不過卻還是想等著趙清暄自己主動開口跟她說,若是不方便跟她說的朝堂上的事兒,那就算了,她自然不能要求趙清暄對自己言無不盡,但是趙清暄實在是太不正常了,而且持續的時間也太長了,衛氏實在是忍不住了,也是擔心趙清暄出事兒,所以這才總算問出口。
趙清暄聞言先是一怔,隨即避開了衛氏的視線,夾了一筷子的油燜筍放進嘴裏滿滿吃著,一邊含糊著道:“哪有什麼事兒?是你多想了。”
是她想多了?
明明是哪兒哪兒都有事兒!
衛氏氣得一口氣憋在心裏,當下也不再說什麼,直接起身就朝外走,趙清暄忙得跟著起身去扶她,卻被衛氏一把給甩開了,趙清暄也不敢再強行去扶,如今衛氏已經有八個月的身子了,正可謂是肚大如籮,趙清暄哪裏敢碰?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衛氏出了門去。
看著侍婢攙著衛氏一路回了寢房,趙清暄一臉無奈,嘆了口氣兒,正要去前院兒,就聽到身後有老嫗緩聲道:“殿下,王妃眼看著臨盆在即,是最受不得氣的,您往後可千萬記住,別再惹王妃生氣了。”
趙清暄聞聲看去,就看見趙嬤嬤站在桌子後面,衝他微微福身行了個禮。
趙清暄不知怎麼的,火氣就陡然大了起來,驀地抬腳踢翻了一個鼓凳,然後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偏殿,直奔前院兒。
趙嬤嬤看著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來的鼓凳,又看看趙清暄怒氣騰騰的背影,不由眉頭緊皺。
大皇子這到底是怎麼了?
太不正常了。
……
孫少闕也覺得最近主子有些不正常,他這感覺比衛氏跟趙嬤嬤來的都早,確切地說,孫少闕還在皇陵的時候,就察覺到了。
似乎是那日去了秦王宮苑一趟,再回來之後,主子就有些不大對勁兒了。
孫少闕也不明白,不是好好兒地跟秦王殿下吃酒閒聊的嗎?他當時人就在門外迴廊下守著,裡頭的碰杯聲他都能聽到,後來秦王喝多了,不時發出兩聲怪笑,他也聽得清楚,總的來說,沒有什麼異常啊。
可是主子怎麼從那之後就變得心事重重了呢?
孫少闕也搞不清楚,一路跟著趙清暄來到了前院兒,見主子坐在書房裏頭眉頭緊鎖、一聲不吭,看得出來,主子這還在擔心王妃呢,孫少闕倒了杯茶給端了過去,一邊小心翼翼勸著趙清暄道:“主子,王妃不過是擔心您而已,並沒有要探究您的意思,要不等會兒您跟王妃服個軟?畢竟王妃如今還有身孕呢,您多少得遷就著她。”
趙清暄聞言,心裏更是煩躁,擺了擺手,讓孫少闕閉嘴,孫少闕只得退了出去,留下趙清暄一個人在房中待著。
趙清暄當然知道靜姝是在擔心她,他並不想讓靜姝擔心,所以這段時間他已經是在竭力忍耐了,沒想到卻還是被靜姝察覺了,趙清暄因而十分煩躁又內疚。
可是,他又不知道要怎麼跟靜姝說明白自己心底壓著的那個可怕又瘋狂的猜想。
不,絕對不能跟靜姝說,肯定會嚇壞靜姝的。
而且……搞不好是他自己想多了呢?
對,肯定是這樣,那麼瘋狂的事兒又怎麼可能發生呢?
一定是他想多了。
這程子,他一直這樣安慰自己,竭力把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給清空,可是……
哪有那麼容易呢?
一旦被種上了懷疑的種子,若不能做到刨根究底搞個水落石出,心裏的石頭又怎麼可能落地呢?
趙清暄發出一聲嘆息,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孫少闕站在門外,聽著主子這一聲嘆息之後,便就再沒了動靜,不過孫少闕卻被房中的過分安靜搞得心裏七上八下,就這麼一直捱到了天黑,孫少闕才又推門進去,詢問道:“主子,您什麼時候過去後院兒?”
頓了頓,黑暗中才傳來主子的聲音:“你去跟王妃說一聲,這幾日我住在前院兒,就不去後院兒了,讓她……不要多想,好好兒養胎。”
孫少闕心裏詫異至極,主子向來是把王妃放在心尖兒上的,王妃有孕之後,那就更甚了,就算王妃有孕,兩人不便同房,不過主子卻還是一直陪著王妃歇息的,只要人在京師,就從無中斷,可是主子現在卻要跟王妃分開住了?
孫少闕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想著主子今兒心情不好,便也不敢多問,當下領命匆匆去了後院兒。
……
衛靜姝聽了孫少闕稟報,眉頭不易察覺地蹙了蹙,旋即又恢復了一貫的平靜,跟孫少闕道:“有勞這幾日你照顧王爺了,王爺眼瞅著就要去獵場了,刀槍無眼,更要多加留心,馬兒也要仔細檢查,別讓王爺重蹈秦王覆轍。”
“是,屬下遵命,請王妃放心。”孫少闕忙躬身領命。
“對了,秦王還在皇陵?這一次春獵萬歲爺也沒讓他回來參加?”剛纔提到了秦王,衛靜姝就順嘴多問了一句。
孫少闕道:“回王妃的話,萬歲爺並沒有召秦王回京的意思。”
這倒是奇了。
秦王到底做了什麼了不得的錯事兒,竟讓萬歲爺動了這樣大的氣,讓他在皇陵待了這麼久,都已經有……五個月了吧?
衛靜姝不由蹙了蹙,抿了口茶,又問:“上次殿下去皇陵祭拜,可見了秦王?”
衛靜姝向來不關心王府以外的事兒,那不是她一個後宅夫人能插手的,自幼的家教讓她克盡人妻、王妃之本分,不過念及趙清暄是從皇陵回來之後,人就變得心事重重,所以衛靜姝到底還是忍不住破例詢問了,想知道趙清暄在皇陵都遭遇了什麼。
跟往年比起來,皇陵唯一的改變,似乎就是多了秦王,衛靜姝難免就要往秦王身上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