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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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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告知

    翩翩的臉都悶在趙清明的腿上,再開口的時候,就有點兒甕聲甕氣的:“趙清明,我小時候特別羨慕管家的女兒。”

    管家的女兒?

    翩翩為什麼會羨慕管家的女兒?

    為什麼又會在這個時候冷不丁地跟自己提到這個?

    趙清明不明就裏,沒有再說什麼,撫著翩翩的胳膊,聽著翩翩繼續往下說。

    “鹿家在揚州也就是個小門小戶,之前是沒有管家的,雖然後來爹爹被舉薦進了太醫院,但是俸祿卻少得很,但是鹿家在揚州卻有了幾分名望,畢竟也算是京中有人了,祖母覺得鹿家這是發跡了,當然不能跟從前一樣,所以咬著牙花了銀子請了管家衝門麵。”

    “管家有個閨女,跟我年歲相仿,她是個皮猴子,因此沒少挨管家的打,我經常看到管家追著她滿院子跑,又是無奈又是生氣,追到之後總是要嚇唬一番的,有時候太生氣了還會動手打,不過卻也都是虛張聲勢,巴掌高高抬起卻輕輕放下,那閨女也是個雷聲大雨點小的,捱打時候掉兩滴眼淚,沒過一會兒就雨過天晴,嚷嚷著讓爹爹給買糖人兒。”

    說到這裏,翩翩頓了頓,然後又輕聲道:“祖母不喜歡那姑娘,嫌她吵鬧粗鄙,結果沒過半年,便就辭了那管家,管家就帶著閨女走了,從那之後我就再沒有見過他們,不過……我時不常地總會想起他們。”

    什麼時候會想起呢?

    每每父親鹿成林回揚州的時候吧。

    “你知道的,我不是在爹爹跟前長大的,打記事起,見到爹爹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他不回揚州的時候,我有時候會想他,可是他回來我又覺得厭惡,因為他……特別不像爹爹。”

    不像她想象中的、渴望的爹爹。

    鹿成林從來不會訓她管她,更別說是打罵了,鹿成林對她總是一副羞愧模樣,總是一副急於彌補的態度,可他既然羞愧,既然想要彌補,可他又都做過什麼呢?彌補過什麼呢?

    不管是對母親,還是對她,除了羞愧,他好像真的再沒有做過別的了。

    漸漸地,翩翩對父親徹底沒了期待。

    娘也是這樣吧?

    “娘,您恨父親嗎?”後來,啟程去京師的前一晚,翩翩這樣問方氏。

    “娘不恨他,只是……失望太久,都成習慣了。”方氏那時候很平靜。

    ……

    翩翩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對管家父女了,今天因為捱了自己夫君的打,卻冷不丁地又想起來了,這些過往,這些苦悶心思,她從不會與別人說,但是此時此刻,她卻想告訴趙清明。

    她此生最親最愛的人,她的夫君。

    她知道趙清明能夠理解,就像她也能理解趙清明一樣。

    趙清明靜靜聽她說完這些,姑娘的聲音輕輕的,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不過趙清明卻感受到了心疼,不止是心疼翩翩,也心疼……曾經的自己。

    趙清明從沒想過,這世上真的會有感同身受。

    他彎下腰,低著頭親吻翩翩的發旋,一邊柔聲道:“那以後我經常……打打囡囡的屁股?”

    “你敢!”滿腔的憂鬱因為男人這話頓時就一掃而空,翩翩轉過身,瞪著男人的臉上,想伸手捏一捏男人口無遮攔的嘴,可是伸出去的手卻根本不聽使喚,壓根兒局沒有去捏男人的嘴,反倒伸手環住了男人的脖子,然後就帶著男人的頭更低,直至吻在了一起。

    不過旋即,男人的臉就被翩翩一巴掌推開,翩翩也一翻身站了起來,紅著臉侷促地看著花房的門。

    “阿、阿蠻你來了,這麼快……”

    抱著軟墊靠枕正要進來的阿蠻:“……”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抱枕太高,遮住了眼,要不然她纔不會這個時候闖進來的好不好?

    她又不是傻子更不是愣子!

    她要怎麼解釋兩位主子纔信啊!

    眼瞅著王爺的臉比鍋底還黑,阿蠻簡直嚇得魂飛魄散,她一刻都不敢多待,然後果斷轉身就跑,跑的那叫一個快啊,一副被狗攆的架勢。

    翩翩嘴角一陣抽搐:“……”

    阿蠻,你倒是把靠枕給留下來啊。

    阿蠻是走了,不過翩翩也不好意思再往趙清明身邊湊了,還十分此地無銀地跟趙清明保持相當遠的距離,連餘光都不敢往趙清明那邊瞄一下。

    花房裏頭一片寂靜,這寂靜叫翩翩渾身上下不自在,正想著要怎麼才能打破這股子令人窒息又尷尬的寂靜,結果就瞅著福伯走了進來。

    太好了!

    福伯可比阿蠻那丫頭會挑時候多了!

    翩翩激動得簡直要哭了,對福伯也相當熱情,主動跟福伯打招呼:“福伯來了。”

    “是是是,奴才來了,”福伯一臉受寵若驚,可想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又趕緊沉下了臉,然後躬身跟翩翩稟報道,“啟稟王妃,剛剛得到訊息,令兄於半月之前,在冀北墜崖而亡。”

    “什麼?”翩翩頓時一驚,“鹿行文……死了?”

    這訊息著實太意外了,翩翩自是嚇了一跳,不過趙清明卻並不覺得意外,鹿行文之前一直在積極主動地找死,如今真的死了,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福伯點頭道:“回王妃的話,鹿行文的確死了。”

    翩翩半晌才反應過來,當然了,她對於鹿行文的死也就只是覺得意外而已,並不會感到難過,不過有一點她很是想不明白。

    “鹿行文好端端地去冀北做什麼?”翩翩頗為不解。

    福伯搖搖頭:“這個奴才也不明白,不過奴才聽御林軍的侍衛說,鹿行文死的時候,身上足足揣著一千八百兩的銀票呢。”

    福伯這麼一說,翩翩就咂摸出味兒來了:“他這是帶著銀子想跑路不成?難不成他頂這個賣妹求銀的惡名在京師待不下去了?還是他擔心有一天鹿盈盈殺回京師來跟他拼命?”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有些牽強啊,鹿行文能幹出爲了聘禮把妹妹嫁給四十多歲、死了三個婆娘的老男人的齷齪事兒,必然是臉皮夠厚,又怎怕被罵?再說了,鹿盈盈這都嫁人了,還怎麼能跟鹿行文拼得了命?就算她想,那老男人也指定不許啊!鹿盈盈要是鬧將起來,影響了段家的名聲,說不定還要遭受磋磨呢。

    鹿盈盈雖然人討厭,但是卻是個膽子小的,鬧是不敢鬧的,最多也就是在心裏咒罵。

    所以鹿行文為什麼在鹿盈盈成親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帶著銀子跑路?

    瞧著架勢,是連鹿府都整個給扔了不管呢,活脫脫一副喪家之犬的德行。

    趙清明卻沒有想鹿行文死不死的事兒,而是再想另一樁事兒……

    “這是御林軍的侍衛特地過來告知的?”趙清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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