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穿著深褐色的對襟衣裳，手上戴著金色手環，頭上也只是插了個木簪子，很樸素。

    沐宛瑤來之前瞭解了一下，除了她慕綰孫氏已經過世了以外，家中還有兩個男子一個庶女。

    男子都已娶妻生子，人丁不會少的，庶女就嫁在附近也會經常回來。

    只是現在看來，這府中只有外祖母一人在。

    家中男子從商，賺的錢多，也不會缺錢，要麼就是分家了，這老宅子也只有外祖母住著吧。

    外祖母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也沒看向沐宛瑤。

    沐宛瑤也沒在吱聲，就彎著腰行著這個禮沒動，自家小姐沒動，清兒自然也沒動，行著禮也不吭聲。

    一陣穿堂風吹過，吹起了案板上的宣紙飄到了沐宛瑤的腳下。

    宣紙上畫着一朵桃花，開的很是豔麗，旁邊還有一行詩，只是還沒有填完，看著自己腳底下的宣紙，沐宛瑤依舊沒動。

    外祖母身邊的丫鬟驚呼了一聲，走了過來撿起宣紙回去了。

    “沒髒。”

    沐宛瑤聽見那丫鬟小聲的說了一句，然後接著鋪在案板上。

    不知過了多久，外祖母身邊那面無表情的嬤嬤拿起茶壺到旁邊倒了一杯茶，走過來喚了沐宛瑤一聲，“請吧。”

    沐宛瑤點點頭，穩穩當當的走到那個位置上。

    清兒跟在沐宛瑤的身後，就站在她的後面，低著頭。

    外祖母還是坐在位置上沒看沐宛瑤一眼，過了會纔拿起毛筆在宣紙上繼續寫著那首詩詞。

    就這樣保持著……

    沐宛瑤等外祖母放下了毛筆纔開口道，“外祖母，孫兒這次來是有要事相商。”

    外祖母這才抬起頭不冷不淡的看向沐宛瑤，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沐宛瑤也不在意，要是一個從來沒與自己相處過的孫女有事了纔來找自己，自己也不會給她好臉色，況且自己的女兒還死了。

    對孫女就更加的不親近了。

    孫氏身子骨一直很好，就是因為生下了沐宛瑤沒有休息又去給蕭寧屹治病後才死了。

    “祖母，我覺得母親的死不簡單。”沐宛瑤一本正經的說道。

    外祖母看向沐宛瑤，眼神不如剛纔那般。

    “我覺得是有小人從中害了我母親，所以我現在在查當年的事。”

    婦人的聲音有些嘶啞，外祖母坐抬頭看向她，“現在有證據嗎？”

    沐宛瑤搖頭，“暫且還未。”

    “那你今日來是作甚？需要我幫你？”畢竟是在這亂世之中經歷過那麼久的人，一聽沐宛瑤說了這句話就知道她的來意。

    沐宛瑤點頭，“是。”

    一片安靜，祖母沒在說話，沐宛瑤看過去，也沒開口。

    這些年來，都是王氏在管著沐府，雖然沐瑾沒有跟外祖母有來往，但是這邊的飲食起居還是王氏來照顧的。

    孫家兩位男丁都是在外經商，一年不著家幾次，只會託人帶些銀兩過來，一波又一波，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那銀兩還不一定會安全到外祖母手裏。

    家裏的女兒一個死了，一個嫁人了。

    嫁了人的總不能老是往家跑吧，自己婆家還要照顧著呢。

    外祖母就一人在這裏，沐府現在家大業大，王氏也時常會派人送東西到外祖母這裏。

    老婦人無依無靠，這裏沒幾個是自己的人。

    外祖母坐著想了一會，臉露疲憊之色，外祖母旁邊的那個嬤嬤走上前給外祖母揉了揉太陽穴。

    沐宛瑤依舊目不轉睛的看著。

    “算了，你母親已經去了這麼多年，哪有你想查就查的。”外祖母無奈的說道。

    “我不想讓母親白白被人害了！”沐宛瑤語氣堅定。

    “那你查了有什麼用，查了你對上那些人能爭的過麼？”

    外祖母高聲說道，就算她幫了沐宛瑤，她現在已經這般年紀，只會在府裡寫寫字看看畫，她一個老婦人和沐宛瑤一個尚未出嫁的小丫頭能掀出什麼風浪？

    能斗的過那些位居高位的人麼？

    辛辛苦苦花個幾月幾年去查所謂的真相，就算揭穿了別人，那又能怎麼辦。

    孫氏已經死了。還會給自己引來殺身之禍。

    “祖母……”沐宛瑤知道外祖母的顧慮，還想再說什麼。

    “咳咳咳……咳，不必再……咳咳咳咳說……”外祖母伸出手擺了擺，示意自己不想在聽。

    老嬤嬤看到後立馬給外祖母順氣，另外一邊沏茶的小丫鬟立馬跑了出去了。

    沐宛瑤站起來看過去，但其他人像是習以為常了。

    外祖母的臉都咳紅了，像是下一秒就要去了似的。

    剛剛跑出去的那個丫鬟立馬端著一個碗走進來，還飄著熱氣，一股藥味在房裏散開。

    沐宛瑤嗅了嗅，皺了皺眉。

    外祖母不咳了以後直起身，丫鬟在旁邊拿著薄扇給藥湯降溫。

    沐宛瑤走了過去，看了眼深褐色的湯。

    還能看見湯底的一些藥渣子，沐宛瑤問道，“祖母是得了什麼病？”

    老嬤嬤抬頭看了沐宛瑤一眼，然後去拿湯匙勺了一點，“長年咳嗽罷了。”

    外祖母撇向沐宛瑤，“我不想在摻合這些事兒了，你且回吧。”

    估摸著藥湯已經不怎麼燙了，外祖母抬起碗湊到嘴邊吹了一會。

    沐宛瑤的注意力沒在外祖母的話裡，她只是覺得這湯藥有些不對勁。

    “祖母等等！”沐宛瑤突然喝道，“先別喝……能給我聞一下麼？”

    眾人有些疑惑的看向沐宛瑤，外祖母還咳嗽著，但還是把湯藥遞了過去。

    孫氏醫術了的，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那沐瑾娶了孫氏也是因為在醫館裏治病遇到的。

    只是這二小姐……不是個只會跟在蕭王后麵的草包麼？她會懂醫術？

    沐宛瑤接過碗，仔細的靠近聞了一下。

    越聞眉頭皺的越深……

    “這藥是誰抓的？”沐宛瑤道。

    外祖母看到沐宛瑤這個表情，愣了一下，“怎麼回事？”

    沐宛瑤的表情凝重，這個藥的味道不對勁，治咳嗽的藥沐宛瑤經手最多，對氣味也能辨別一二，常人倒是聞不出什麼。

    “這藥裡怕是添了東西。”沐宛瑤寒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