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靈。”沐宛瑤一邊念她的名字，一邊將自己挽著的頭髮放下。

    “遵命，小姐。”

    小丫鬟應了一聲。她將盛了水的臉盆放到一旁，然後輕輕跪下，她拿起一旁的梳子，輕車熟路地梳起了沐宛瑤的長髮。

    主僕二人，一個睜著惺忪的睡眼，打著哈欠，另一個沉默不語地認真梳著主子的頭髮。

    看你還能裝到何時？沐宛瑤暗暗想。

    果不其然，只過了片刻，秋靈便開口了，“二小姐，剛剛奴婢來您房間的時候，經過了大夫人的院落。那邊好生熱鬧，很多人進進出出，似乎出了事。您不去瞧瞧看嗎？”

    秋靈一邊問著，一邊透過鏡子觀察沐宛瑤的神情。

    沐宛瑤忍不住在心中暗歎：這秋靈，終究是道行不夠。不過，也可能是她從未把之前那個窩囊廢正主放在眼裏，所以一直很輕敵。

    透過鏡子，秋靈只看到沐宛瑤五官姣好的臉上寫滿了吃驚，“出了事？出了什麼事？我沒聽到前院有吵鬧聲。要不然，你幫我梳洗完後，去前院打聽打聽。然後再回來再告訴我？”

    見沐宛瑤舉止神態都很正常，秋靈蹙了蹙眉，心中暗自思忖：莫非，並不是沐宛瑤乾的？

    就在這時，清兒正好端了幾盞點心上來，都是清淡可口的糕點。

    沐宛瑤還沒開始吃，一個小奴才便急衝衝地跑來彙報，“二小姐，二小姐，不好了！王夫人那邊出事了？”

    沐宛瑤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夫人怎麼了？你快速速道來。”

    “王夫人今早，今早便覺得身體不適……”小奴才猶豫了一會兒，似乎在躊躇著如何表達，“王夫人她現在眼瞎了，腿也瘸了……二小姐您快去前院看看吧！大夥兒都過去了！”

    沐宛瑤驚得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看向清兒，急道：“清兒，我們走，去王夫人那兒看看去！”

    “好的，小姐。”

    清兒拿了件外披幫沐宛瑤披上，然後兩人跟著那小奴才一起往前院走。

    走到院門口的時候，沐宛瑤不易察覺地瞟了一眼身後，秋靈並沒有跟上來。錯不了了，秋靈就是王氏安插在正主身邊的眼線。

    正主搬來竹雅院的時候，一定有所顧慮，所以只留下了清兒在身邊，其他的僕役都在外院裏做些雜活。

    但她唯獨忽略到了秋靈，這個安靜乖巧、寡言少語的小姑娘，早在正主搬來這裏時，她就已是這兒的丫鬟了。

    沐宛瑤側頭，低聲對著清兒說道：“清兒，以後小心秋靈。”

    “啊？”清兒怔了怔，沒明白沐宛瑤的意思。

    沐宛瑤目視前方，用只有清兒聽得清的聲音說道：“她是王夫人安插過來的眼線，她會武功。”

    清兒吃驚得都說不出話了，她可萬萬沒想到，那個平日裏看上去柔柔弱弱、不善言辭的秋靈，居然是王夫人的人？而且還會武功？

    一開始，沐宛瑤也不確定是秋靈。

    但當沐宛瑤聞到秋靈身上那淡淡的茉莉香氣，她就明白了！要知道整個沐府裡，只有王夫人會用茉莉的香包。而且，秋靈端水進來的時候，幾乎悄無聲息，不同尋常人。沐宛瑤透過鏡子看到，那瞬間秋靈居然在用腳尖走路。

    沒事的，王氏的爪牙，她沐宛瑤會慢慢地、一個個地清除！

    前面不遠處就是王氏的院落了，沐宛瑤深吸了一口氣，對清兒說道：“清兒，你要記住。整個沐府，只有你我和趙嬤嬤是一條船上的。別的人，都信不得。”

    清兒點頭應道：“小姐，清兒記住了！”

    她在心裏暗自佩服沐宛瑤的觀察力，她覺得自家小姐真的脫胎換骨，和原來截然不同了。

    這纔剛進王夫人的房間，便聽見王夫人那歇斯底里的怒吼聲，“庸醫，看了半天，連病因都查不出來！還不快點滾出去！”

    那大夫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豆大的汗珠從他的臉上滾落，“夫人，您這病好生古怪。老夫從未見過，哎，實在無能為力啊。老夫這就退下！”

    沐宛瑤站在一旁強忍住笑意，心中歡喜且得意：我下的毒，古代大夫若是能解，那太陽都會從西邊升起。

    雲嬤嬤送走了大夫，便走進了王夫人床畔。片刻，她出來喚道：“二小姐，夫人請您進去。”

    今天雲嬤嬤的語氣和態度都比昨天好了許多，看來昨天下午的立威還是有效果的。

    沐宛瑤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升了個懶腰，邁開步子走向王夫人房間，笑吟吟道：“王夫人終於記起我了啊？我以為夫人是喊我過來聽她罵人的呢！”

    雲嬤嬤橫眉厲聲：“二小姐，請莫要對王夫人不敬！這沐府現在是王夫人當家做主！”

    雲嬤嬤今天一早可遭了王夫人不少罵，一不留神，她的音量大了許多，就連脾氣都順著這句話冒出來了。

    沐宛瑤一聽，冷下來了臉，“雲嬤嬤，您是想自罰三巴掌？”

    沐府的規矩，是下人若對主子不敬，要自罰三巴掌。這規定，沐府每個奴才都熟記心中。

    三巴掌的規定果真有威力，雲嬤嬤一聽，登時沒了底氣，“二小姐，是奴婢沒大沒小，不會說話。您大恩大德，饒過奴婢這一次。”

    沐宛瑤懶得和雲嬤嬤計較，她的目的本就不是這個老嬤嬤。

    “算了，帶我進去見母親吧。”沐宛瑤剛剛往前走了一步，衣袖便被清兒拉住了，她回頭，見清兒眉頭緊鎖，滿臉擔憂。

    “小姐……”清兒欲言又止。

    沐宛瑤笑了，她心裏清楚清兒在擔心什麼——王氏是個出了名的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的人，如果這次糊弄或者得罪了她，那怕是以後在沐府的日子都不太好過。

    “放心，清兒。不會有事的，相信我。”沐宛瑤溫和地笑了，她伸手掐了掐清兒肉乎乎軟綿綿的臉，然後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乖乖地在外面等我出來。”

    話落，她轉過身，隻身一人進了王氏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