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現在的我早已不是當年的那顆明珠了。”

    念嬈苦笑了一聲，眼神之中也跟著多了幾分淚光，只是神情當中滿滿的都是堅定，這時候偏偏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垂下頭。

    “我知道你不願意認我，可是這件事情我也只能告訴你了，自從成婚之後，夫君對我並不好，動輒便是嘲諷和辱罵。”

    “一開始我也曾經拿過公主的身份壓他，可是接連幾回父皇都將我叫到御書房之中，好好的責罵了一氣。”

    念嬈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卻也是依舊溫柔的，似乎並沒有怨恨，也並沒有任何的無奈，只不過是對於這件事情的妥協。

    從她身上，薄嫣然竟然看不出來這女子身上還有那曾經的傲骨，還有那曾經作為九公主的驕傲。

    這些都像是落在地上的花，被人踩了個稀碎，甚至還被丟在寒風之中，任由那花自輕自賤，自卑自棄。

    “從前的你不是這樣的，原先你應該也知道你是如何的豔麗…”薄嫣然喉嚨裡像是塞了一團棉絮一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手指緊握成拳頭，惡狠狠地砸在那椅子的扶手上。

    當然，那種疼痛像是逃脫不開的詛咒一樣，絲絲縷縷地鑽入了骨子當中，隨後淹沒下去。

    “你難道忘了嗎？你當初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你要找一個蓋世英雄，你說至少對方要配得上你，你說你從來不會在意旁人的容貌與才學，你在意的只是他會不會愛你。”

    “可是呢，可是第一次我就已經告訴過你了，這個男人不能夠成為良配，我不是心存偏見的說這番話，而這話原本就是我一點點打探來的！”

    薄嫣然說這話的時候近乎嘶吼，窗外的天氣也跟著陰沉下來，烏泱泱的，就像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一樣的模樣。

    甚至還能夠看到那烏雲之中的閃電，只是一下又一下的靜靜無聲的在天空當中展現出來，可是沒過多久，傾盆大雨也就跟著隨之而下。

    那大雨就像是要洗刷掉這所有骯髒的地方，若是尋常人走入那雨幕之中，恐怕沒過多久的話，身上的衣裳也就得溼個一乾二淨。

    “你答應過我那麼多事情，又有哪一件事情是你做到了的？你和原先我認識的那個人根本就是兩模兩樣的，你難道以為我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是你是你告訴過我，絕對不要向其他人低頭，所以我才一次又一次的反抗我爹。”

    “我不願意嫁給那種不愛我的人，我也不願意在外人面前表演琴瑟和鳴，我想要的跟你一樣，我只是想要一個愛我的夫君。”

    薄嫣然眼淚隨之而下，那一串串淚珠似乎是砸到了對方的心裏，忽然讓念嬈有些手足無措。

    “我知道，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也知道是我不該輕信他。”

    “我更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都想踩著我的屍骨上位，哥哥也不會身受重傷。”

    “因為我是最好利用的人，所以一開始原來所有哥哥們或者弟弟們的目光都是看著我的，他們沒有一個不想把我真正的哥哥拉入地獄。”

    “是我，是我！我助紂為虐，是我幫著他們一次又一次的逃過了那些罪責，否則的話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她表情之中多了幾分似悲似喜的感覺，最後只是撥出了一口氣，聲音之中也跟著多了些許的溫柔。

    “嫣然，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念嬈跪了下來，就像一條喪家之犬一樣，不住地懇求著眼前的女人。

    “你幫幫我的孩子，你帶他走，你帶她走，你帶她離開這裏去哪裏都好？我身上還有錢，我還有那根金釵，我還有這一副鐲子…“

    “我給你，我全都給你，這些東西一定能夠保證你們衣食無憂的，所以你帶他走，你帶他走好不好？”

    念嬈說完這句話以後，也就重重的朝著地上磕了一個頭。

    薄嫣然這種時候反倒不再勸慰了，她心裏知道那個曾經驕傲恣意的小公主也隨著嫁了人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如果不是因為那男人欺辱她，懲罰她，對她棄如敝履。

    她不會變成這樣的。

    可是現在，已經挽回不了了。

    薄嫣然輕輕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只是伸手把人從地上扶了起來，而後伸出了自己纖細修長的右手，狠狠的朝著念嬈的臉上來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你知道是為什麼給你嗎？因為你沒有遵守咱們曾經的諾言。”她說著，眼神之中多了幾分憐憫，最後也只是答應下來，對面女人說的話，帶著那孩子遠走高飛了。

    至於念嬈。

    真要說起來的話，用手指恐怕都能想到對方究竟會遭遇什麼樣的事情。

    那男人愛她，卻也恨她。

    恨她為什麼生於皇家，恨她殺了他全族，恨她讓他當年受了胯下之辱。

    可薄嫣然只想笑，那男人只不過是偽裝出了一副深情的假面，連自己都騙過去罷了，說到底，他最愛的還是自己，否則的話，根本不會放著念嬈不管。

    更不會叫自己的暗衛過來強行玷汙念嬈，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說出去，都足夠讓天下的百姓唾棄他。

    可是這人也是極為聰明的，知道自己背後站著的是那些皇子們，所以肆無忌憚的壓下了京城當中的風言風語。

    回過神來，薄嫣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演橙汁中更多了些許的無奈，只是張嘴說著。

    “其餘的事情我都可以幫你照顧好，只是這一回，我希望你能夠為自己而活，到底不要一錯再錯了？想想你的牆報當中的孩子，他未來又該受如何的痛苦？”

    “孩子原本也就是無辜的，你們二人的恩怨牽扯到孩子身上，本就是不改，可之後呢？之後若是在做些什麼事情呢？你自己想想吧！”

    薄嫣然失望的看了念嬈最後一眼，只是起身離開了這裏，獨獨留下她一個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原處。